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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只是祁海棠所喝的那聲去吧!卻是走了樣,哈回回身子站立不動,倒是他自己的雙手像在厚鐵板上,震痛徹骨。

  連忙一扭腰,想撤退後躍,哪知身子才動,立刻又像殺豬似的叫了起來,原來,他的雙掌貼在哈回回的胸膛上,竟像是有水粘住了,根本無法扯得脫,而且為他自己的拉扯之力,頓時斷了腕間的關節。

  雙掌急拍,已經為對方的內勁反彈,震得關節鬆勁,用勁一扯,豈有不斷之理,這脫骼之痛,尤甚於利丸刺心,所以他才忍不住叫起來。

  哈回回是用內磁真氣吸住了他的雙掌,至時將勁力一收,祁海棠竟痛得彎下了腰,雙掌軟垂,痛得雙腳亂跳。

  哈回回笑道:「祁大掌門,你又不是我兒子,怎麼也學老萊子彩衣娛親,如此盛情,叫我如何敢當!」

  老萊子是古時的名孝子,雙親高夀,但是百歲人瑞,他自己也上了七十多歲了,為博堂上之歡,故意穿了彩衣,學小孩子的模樣,嬉跳娛親,祁海棠這樣亂跳亂揮手之狀,倒十分地相似,因此大家一陣哄笑。

  祁海棠聽了差點沒氣昏過去,拼命忍著痛楚,向白少夫道:「白老弟,我的雙手脫節了,快替我接上去。」

  白少夫走上前去,按住他的雙掌,剛要替他接上,他臉色忽變,突然提腿撩陰,猛踢出去,白少夫何等精靈,早看出他的眼神不對,拉著他的斷掌一抖一扯,將他的身子扯一偏,那一腿踢了個空,痛倒在地。

  白少夫冷笑道:「我好心為你接骨,你竟然對我暗下殺手,祁海棠,莫非你痛昏了,連敵我都不分。」

  祁海棠在地上一躍而起,厲叫道:「臭王八蛋,安的什麼心,你說哈回回的功力散失,我才用那個方法,可是人家不但沒有散失功力,反而增強了幾倍,這分明是你暗中與敵人勾結,存心排除異己,我自然不能饒你。」

  花蝶影反手輕揚,又是兩枚蝶須針拋出,祁海棠只吼出半聲,細針貫腦而人,立刻倒地伸腿,寂然不動。

  強永猛輕叱道:「花護法,你這是幹什麼?」

  花蝶影道:「屬下原在齊天教擔任搜集敵情之職,哈回回功力散去應是事實,但不知又如何恢復了,這怪不得白總監,只怪屬下對敵情搜聞失實。」

  白少夫笑道:「這也怪不得花夫人,我們所得的敵情是三個月以前的,自從來到京師後,與齊天教耳目脫了節,自然難以知道最近的發展……」

  強永猛道:「你又何必殺他呢?」

  白少夫笑笑道:「教祖,花夫人措置極為得當,祁海棠心胸狹窄,最會投機,含恨反噬,最不可靠,以前他為了投機,才背離五大門派投向教祖。

  以後他也可能為了別的原故而背離我們,倒不如殺了的好,本教今後用人應以忠心為主,像這種見利忘義之徒,還是及早剔除為妙。」

  強永猛道:「這固然不錯,但祁海棠已無能為力了,又何必取他的性命呢?這似乎太令人寒心了!」

  花蝶影笑道:「教祖難道忘了,自從屬下十二金釵在洛陽失手後,只剩一個七兒,教祖還著意運用崆峒門下,從頭訓練一批血滴子人員,祁海棠已把血滴子的制法與手法都學會了,所需人員必秘密調來京,此人心存不軌,就不能容他在世上。」

  雲中鶴聞言微感不悅道:「強大人,血滴子是大內專用利器,你怎麼未經兄弟許可就擅自引用呢?」

  強永猛笑道:「鶴老忘了兄弟曾提過此事,說要再調集一批成員,歸供賢昆仲訓練,二位也答應了?」

  雲中鶴道:「那是為宮中所用的,而且也不能將制法與手法交給別的不相干的人員得知這事呀!」

  強永猛道:「二位堅持新進人員必為女子。」

  雲中鶴道:「那是皇上的諭旨,以為後宮警備,必須要用女子才行,並非敝兄弟堅持如此。」

  強永猛道:「日前強某可徵用人手,只有崆峒召取,祁海棠是崆峒掌門,自然要告訴他,由他負責初步入門訓練工作,何況血滴子高深一點的使用手法,仍是二位所控制,我們所知僅粗淺皮毛而已,諒無大礙。」

  白少夫此時為了爭取人心,明知花蝶影殺死祁海棠是為了擴充實力,居然加以支持道:「雲老新來的人員俱編入花夫人屬下管理,她是個很能幹的巾幗英雄,祁海棠稍有不穩,她立刻就付之制裁,關於血滴子的使用秘訣,絕不會輕易外泄的,二位請放心!」

  雲中鶴沉吟道:「經此一來,敝兄弟要考慮一下。」

  花蝶影沉聲道:「有什麼可考慮的?」

  白少夫也跟著幫腔道:「二位已經知道教祖不會常留京師,今日功成之後,我們立返洛陽重組齊天教,所有功勞都是各位的,訓練成的血滴子成員,一半留給二位指揮,一半本教帶走備用,這是兩相得利的事。」

  雲中鶴道:「新進成員不一定非從崆峒徵用。」

  白少夫臉色一沉道:「鶴老,齊天教與大內是二而一的事,有齊天教在壓鎮江湖,各位才能在京中安享富貴。

  教祖與家父已取得協商,家父與中堂貝勒爺關係仍然十分密切,教祖離京後,軍機保衛統領之職,仍由家父接掌是沒問題的,二位如不肯幫忙,將來可能內外受敵,儘管二位在宮廷得力,恐怕也不會太方便吧?」

  花蝶影道:「二位再想想清楚,血滴子雖然厲害,對教祖卻毫無作用,我雖不才,憑著一把蝶須針,也不見得不如二位。」

  他們對雪山雙皓,就不像對宮門四傑那麼客氣了,花蝶影竟用威脅的口氣說話,雲中兄弟不禁愕然,用眼望向宮門四傑。

  張長傑這次居然毫無表示,而且還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雲中鶴忍住氣,向張長傑道:「張大人,你的看法如何?」

  張長傑笑道:「這當然是好事,強大人志在江湖,二位志在朝廷,兩下連成一氣,裡外調協,二位在宮中的地位也會節節升高。」

  雲中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氣得說不出話來。

  強永猛也沒想到張長傑忽然會幫自己的忙,心中雖然奇怪,但這對自己畢竟有利,哈哈大笑道:「張大人之言才是洞燭世情的練達經驗之談,人生在世,無非名利,強某為的是名,雁鶴二老為的是利,大家互不衝突,而且還能相互幫助,自應合作無間才是。」

  張長傑笑笑道:「強大人,援助、互助都是以後的話,目前我們要對付的難題是這一批敵人。」

  強永猛笑道:「沒問題,他們都是甕中之鼈,手到擒來,別看他們一個個都是海內名空,強某可真不放在心上。」

  張長傑冷冷地道:「捉鱉人已失去了兩個了,甕中之鼈還一頭都沒有捉到,現在來捉雖易,但要放進鍋中煮熟了,才能算是盤中之肴。」

  強永猛不禁有點生氣道:「那還不容易,前兩陣是我不想勝,現在就宰兩個給大人瞧瞧。」

  張長傑道:「那除非是強大人自己下手,照對方的情形看來,強大人手下這批人實在對付不了。」

  哈回回得勝之後,還站在場中未退,只吩咐馬場中的夥計把屍體抬開,看樣子還有意思接下一場,白少夫斟酌了一下道:「哈回回一定是從張自新那兒得到了練功的方法,將功力恢復了,而且還較前更精進,屬下實非其敵,看來必須教祖親出了。」

  強永猛知道祁海棠並非弱者,哈回回能安然受兩掌而將祁海棠震傷,功力確不可輕視,白少夫自己不成,花蝶影也未必行,苗天神雖有毒蟲為助,藥師和燕青都能破解,如果自己不下場,只有赤霞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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