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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楊青青低頭不語。

  張自新笑道:「楊大姐對我是一片好意,我仍是感激的,現在我的功夫不必練了,明天我們到洛陽去探探消息吧。」

  燕青一怔道:「你要去?」

  張自新道:「是的,我一定要去,因為我的功夫必須要在打鬥中求進步了,而且必須要相等的對手,才會給我磨練的機會,這種對手,必須要在齊天教中去找。」

  燕青沉吟不敢答覆。

  張自新道:「你們不去,我一個人也要去,當然我會很慎重的,在沒有把握能勝過強永猛之前,我儘量掩藏自己的實力,不跟他正面衝突。」

  楊青青知道張自新的性情很執拗,他決定的事,不輕易受人更動的,因此道:「要去就一起去,明天我們都動身,連我爹也去。」

  張自新道:「楊老伯不必去了吧。」

  楊青青笑道:「爹在武功上幫不了我們的忙,但是他老人家有豐富的江湖經驗,這對我們有很大的用處。」

  燕青也道:「我以前自覺還不錯,可是看了師父的作為,才知道老一輩究竟比我們強多了,如果我們要上洛陽的魔窟去闖一闖,自然是要請楊老伯率領帶頭。」

  張自新也不再多說了,他忙於練功,晚餐根本沒有動,用來作練功的工具了,楊青青送來的一盤肉包子,他風捲殘雲,幾大口就吞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楊公久聽了三個年輕人的請求後,毫不考慮地一口就答應了。

  楊青青不禁奇怪地問道:「爹,你也贊成張兄弟前去嗎?」

  楊公久笑道:「昨夜聽見你們的談話,承蒙你們看得起我老頭子,拉我去湊湊,我好意思掃興嗎?」

  張自新愕然道:「楊老伯聽見我們的談話?我怎麼不知道你在附近呢?」

  楊公久笑道:「我沒有你那麼靈敏的耳目,但是我有我的辦法,那小書房是我特別佈置的,你們在房中的一舉一動,一聲一響,我都清清楚楚。」

  楊青青道:「爹,您一直在注意張兄弟嗎?」

  楊公久道:「不錯,我用管窺的裝置,對張賢侄的行動都看在眼裡,他的進境令我驚奇但是我也同意他的說法,他的功夫是不必練了。

  天龍大俠對繼承他事業的後人選擇如此之苛定有道理的,如非特異的稟賦,絕對無法與強永猛一爭上下,因此他的遺籍上沒有練功的要訣,只是一個錦繡的盒子,把珠玉放進去,則顯其光輝而已,最多也只是一把挫刀,磨去白玉一些棱角,使之更具美化,他要造就的是一個天才。

  而張賢侄的資質,可能還超出他的想像,所以他的標準定得極高,張賢侄的成就也比他預料的還更快更高,功夫是不能再練了,等待自然進展是對的,而去找高手琢磨也是對的。」

  燕青道:「楊老伯比我們看得更透徹。」

  楊公久道:「我對張賢侄的關心比你們更關切,所以他不要人守護,我仍不放心,暗中在注意他,實際是在替他守護著。

  昨夜有兩個人前來,我也知道了,那兩人是一男一女,年紀在四十以上,武功之高,簡直超過我的想像,我正想通知張賢侄戒備,他自己卻警覺了,我才不做聲,看來此地並不安全,倒不如闖闖了。」

  張自新感激地道:「謝謝老伯關切了。」

  楊公久一歎道:「別謝我,我還應該謝你呢,我在武林中創下汝州俠三個字的聲譽,想起來實在慚愧,比我高的人不知多少,只是他們不出頭,才容許我夜郎自大。

  這次總沾了你的光,使青青也得了不少進益,比我這個老頭子強多了,也使我們楊家在這場震天動地的蕩魔大業中,沾了一點光,如若照我楊家原來的那點技業,給大家當聽差的都不夠資格。」

  燕青道:「老伯太謙虛了。」

  楊公久笑道:「不是謙虛,是事實,強永猛在洛陽,離汝州不過百里之遙,可是他對我連正眼都沒瞧一下,顯見得沒把我當個玩意兒,而昨天他居然派遣兩位高手到我宅中來窺探,這不是沾了你們的光是什麼。」

  燕青笑了一笑,覺得再說下去反而沒意思。

  因為這本來是事實,從強永猛門下的四大使者武功來看,一般江湖知名之士,實難望其項背。

  楊公久早就準備妥當,各人的馬匹裝配完備,命人牽了出來,立刻就可動身啟程,汝州到洛陽百里路,行不過一日,所以也不必帶乾糧了,各人只帶了隨身的兵器就出發了。

  齊天教的總壇設在洛陽城郊的邙山翠雲峰,由於此地曾經為許多朝代建都,名勝古跡特多而歷朝帝王的寢陵也都在邙山。

  強永猛在這兒默默經營多年,成績斐然可觀,翠雲峰上的翠雲莊原是東門雲娘的故業,強永猛入主之後,運用他雄厚的人力與財力,將全部的產業都購了下來,大事建設,方圓十裡之內,全都是他的基業。

  武當掌門人松月真人投奔之後,強永猛乾脆將峰下的上清宮也動用潛勢力納入範圍,派松月真人主持,算是翠雲莊的下院,楊公久帶著三個年輕人一行首先來到了上清宮,指名索見松月真人。

  松月真人一點架子都沒有了,等於是齊天教的禮賓執事,任何江湖人前來,都是由他先行接見,連姓名都不敢先問,來人如果是知名之士,他當然認識,一面接待,一面著人通知翠雲莊,聽候指示。

  如果來人是不知名之士,他更不敢怠慢,因為強永猛網羅的武林好手多半是不見經傳的人物,與齊天教的關係只有強永猛一人得知。

  他只能客氣地接待,將來人的姓名通報上去,強永猛認識的,另外派人前來迎進入莊,不認識的,則由松月真人考究武功報核後,再行發落。

  這份差事幹了不到兩個月,他已受盡了窩囊氣,因為齊天教的活動已進入半公開的狀態,有些莫名其妙的無聊江湖人,也慕名前來投效,有些人根本只會花拳繡腿,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

  松月真人以一派之尊,居然還能陪盡小心招呼他們,等到莊上指示說由他考試,他還得親自與人過招,武功能人流的,報請第一關的輪值使者分發任用,武功太差的,他還得小心地奉送程儀,婉拒來人,因為強永猛的指示是如此,理由是不能閉塞門路。

  松月真人幾乎整天都在忙這些事。

  武當門下的弟子有幾個人來探視他,見他如此辛苦,由武當本院調來了幾名道家弟子寄籍上清宮,替他分勞,總算才使他清閒了一點。

  強永猛只交待他的任務,對他的用人採取不聞不問的態度,用心是要將武當的實力全部移來此地,可是他只要了幾個弟子,應付那些太差勁的人,武功較深的來賓,仍由他親自接待,默默地忍受著一切羞辱。

  楊公久等人指名索見,卻沒有道名,那幾個武當門下的弟子又不認識他們,同時更想不到是他們。

  因為這幾個人都是齊天教列為黑名單上的人物,說什麼也不會公開找上門來的,一方面對這侮辱的工作感到憤怒,再方面也是對這批趨炎附勢,上門投奔的江湖人生出鄙視,更因為這幾個年輕的武當弟子修養還不夠。

  所以那幾個年輕道土的禮貌很差,一個道士冷冷地問道:「四位是來投效齊天教的嗎?齊天教的門並不是容易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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