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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裘世海當做沒看見,故意偏過頭去不答理,白長庚怔了片刻,終於有了主意,掉頭向台下叫道:「賽老弟!你再上來跟這小子比一場!」

  賽無常應聲上臺,李鐵恨立刻反對道:「白掌門,按照規定,失敗的人沒有資格再上場挑戰了!」

  白長庚冷笑道:「現在早已不講規矩了,講規矩莫大俠就不該休息!」

  李鐵恨頓了一頓,才道:「那也是貴方先開的例子!」

  白長庚道:「那就乾脆破例到底,反正以我堂堂掌門之尊,總不能隨便向一個後生小輩出手,除非他能將敝派的人全部擊敗了,我才認為他夠資格一戰。張自新要跟白某交手,就是從本派底下的人開始,一關一關地闖過來。」

  李鐵恨道:「張自新已經擊敗了令郎,而令郎也是長春劍派之人,要闖到臺端出手,大概要混過幾關?」

  白長庚道:「這個由白某自己決定,直到白某認為他夠資格時為止。」

  李鐵恨哈哈一笑道:「臺端這個話可真夠身份的,人是血肉之軀,總會疲倦的,你們想用車輪戰來累死他?」

  白長庚哈哈笑道:「濁世三神龍加上大漠飛龍,四位名家的傳人,總該有這點能耐。」

  華樹仁一擺手道:「老弟,別說了,由他們怎麼辦,張自新年紀還輕,能夠擊敗長春劍派一個高手,已經就夠了,如果能連勝兩三個,即使敗在白長庚手下,丟人的仍是長春劍派。」

  白長庚聽了心中雖然生氣,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大聲吩咐道:「賽老弟,你用雙劍上場,手下放輕點,最好避免傷人。」

  賽無常何等的靈巧,早已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長春劍派中從不用雙劍,白長庚特別交待,必是為了張自新手中的寶劍對金鐵之物,有排斥的異征,才叫自己多帶一柄木劍以為抵制,而後面的那句話,實際就是暗示,最好把這小傢伙收拾下來,因此一躬身道:「屬下尊命!」

  李鐵恨等人也聽出白長庚的含意,正想出言提醒張自新注意,不想張自新自己先開口道:「賽老師,你動手的時候,可千萬別動氣,我學劍時日不久,手中拿的又是一柄利劍,萬一控制不住傷了你,那可不太好意思,倒不如大家放開手,才顯得公平些。」

  李鐵恨長歎一聲道:「傻小子,你連話都不會聽,人家正想要你的命呢!」

  楊青青卻道:「李大俠,張兄弟的要求也是對的。」

  李鐵恨翻翻眼,楊青青又道:「我跟張兄弟相處一段時間,對他很瞭解,他心地忠厚,對人沒有心機,如果他把別人的話當了真,出手時反而多一層顧忌,礙手礙腳,惟恐傷了人,倒不如這樣乾脆。」

  李鐵恨想想沒有開口,也默認她的見地不錯了,這邊賽無常右手執鋼劍,左手拿了柄木劍,朝張自新一點頭道:「小子,你進招吧!」

  張自新的唯心劍不宜先攻,因為他必須根據對方的反應而作變化,可是看賽無常的年紀大他一倍還多,自然沒理由叫人家先出手,因此隨手撩出一劍。

  他本不擅使劍,這一劍空門百出,劍才劃出一半,賽無常立刻抓住機會,雙劍並進,交攻而至。

  張自新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快就進招,頓有手忙腳亂之感,幸好他唯心劍法演得極為純熟,變招也快,立刻撒劍回保,但最多也只能管住一邊。

  也幸好賽無常見機會難得,想在一劍之下就殺他,所以著力在右手的鋼劍上,張自新的劍抽回來招架住,雙劍交融,劍上的彈力將賽無常的劍彈了出去,左手的木劍倒是毫無阻礙直攻而進。

  張自新出手本能地用那只空手一把抓出去,居然握住了劍尖,那是他在鏢局中打雜時,所受的空中捕落葉的訓練,手法極准極穩,由於是木劍,握在手中也不會傷及掌心,順勢一奪,將賽無常拉了過來,底下跟著一腳,踢在賽無常小腹上,將賽無常硬踢下了台去。

  四下一陣譁然,誰都沒想到賽無常二招就被打了下臺,更沒想到張自新化危為安,手法會如此巧妙。

  只有華樹仁一個人心中是明白的,輕歎一聲道:「這小子不是大智若愚,就是運氣好。」

  李鐵恨還不大明白,因為張自新一招守勢是華樹仁所創的,他不清楚,所以道:「自然是他的判斷正確,要化解這一手險攻的辦法很多,要能一招克敵,這一手用得太妙了。」

  華樹仁道:「我倒不如此想,他的底細,現身誘敵,他還沒到這種境界,完全是碰上的,如果對方換個方向同樣進招,他這條小命就斷送了。」

  李鐵恨怔住了,想起剛才的情形,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張自新能夠不死,實在是運氣了!

  如果賽無常把主力放在左手的木劍上,張自新勢必先招架這一邊,他手中的寶劍對木劍毫無作用,兩劍交觸,以賽無常的臂力,必可壓住他的劍,右手的鋼劍再攻進來,張自新總不能再用空手去抓,非死即傷,那實在太危險了。

  他們的談話聲很低,白長庚沒聽見,只見張自新在一招內把賽無常踢下了台,心中又驚又羞,臉色氣得煞白,怔在座位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賽無常挨了一腳,內傷頗重,跌下臺時,無法控制身形,頭下腳上,腦袋先著地,跌昏過去了。

  帳篷中立刻有人將他抬走了,然後大家眼睛都看著白長庚,等待他的指示,白長庚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在八個護法中,藍風劍藝最深而賽無常卻是惟一學過雪花劍法的,未及先展,就被人打下了台,看來只有他自己出手,才有機會勝過張自新了,要是看那小夥子的身手,他又有點寒心了。

  裘世海湊過去,跟他咬了一陣耳朵,他才乾咳一聲道:「名家高弟,果然身手不凡,白某想多討教一下,這一場由本派孫護法討教拳腳!」

  跳上臺的一名大漢,大約三十出頭一點,長腳細腰,白淨面皮,身形很俐落,空手一抱拳道:「孫金虎候教!」

  華樹仁知道張自新對拳腳方面一竅不通,立刻反對道:「這不行,長春劍派應該以劍為主!」

  裘世海微笑道:「以劍為主,並非把別的功夫拋開不練了!」

  華樹仁道:「張自新沒學過拳腳功夫,就沒有奉陪的必要。」

  裘世海道:「這恐怕由不得華老做主。」

  華樹仁怒道:「你們想強人所難不成?」

  裘世海一笑道:「那倒沒有這個意思,長春劍派的行事宗旨一向是以牙還牙,剛才賽護法是被腳踢下去的,我們就必須在拳腳上補回來才算公平,如果張老弟不擅拳腳,儘管使用兵器好了,反正敝派這一場必須以拳腳求教。」

  張自新將手中長劍交給了一旁的小沙麗,傲然道:「比拳腳就比拳腳!」

  華樹仁沉聲喝道:「小子!你不稱稱自己的分量!」

  張自新毫不在乎地道:「那不行,我寧可被打下台,反正他們不贏我一場是絕不甘休的,倒不如乾脆讓他們贏一場算了!」

  華樹仁道:「你為什麼不認輸呢?」

  張自新將頭昂道:「不!那不行,我寧可被打下台去,也不能裝孬種不戰就認輸了!」

  裘世海臉上一紅,乾笑道:「張老弟好志氣,裘某剛才倒是裝了一次孬種了!」

  張自新道:「你不同!你的身份可以搭搭架子,我卻必須老老實實,腳踏實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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