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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華樹仁道:「當然是有意義的,對你跟楊小姐,我的教導只到此為止,總不能叫你們白耗精力。」

  楊青青道:「可是這四段劍法自成一個系統,單獨使用,不足以禦敵,連起來又不順手,老爺子倒底是什麼意思呢?」

  華樹仁笑道:「我把這個問題留給你們去解答,等你們想通了,自然會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想不通,你們這一個月的苦算是白吃了,我也幫不上你們的忙。」說完,他負手走開了,留下三個年輕人眼瞪著眼,摸不清這老頭兒究竟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華樹仁走到院門口,又回頭道:「這兩三天你們也不必練了,就去思考這個問題吧,我到哈老弟的騾馬行去散散心,這一陣子為了你們,我也幾乎拼了老命,再撐下去,我也一定吃不消的。」說著他帶上院門,一徑走了。

  楊青青道:「張兄弟,你對劍法的事摸出頭緒沒有?」

  張自新苦笑道:「我對劍法根本是一竊不通,只知道那四段劍法連貫……」

  楊青青道:「我早就知道了,以前我還以為他把連續的招式留起來等最後再教,現在就不明白他是什麼用心了。」

  張自新道:「由此可見您比我強多了,我是經過多少次的試驗才得出這個結果,假如您不明白老爺子的用意,我更難明白了。」

  楊青青道:「這些零碎的片段一定有個連貫方法,我想是老傢伙藏私,不肯讓我們知道而已。」

  張自新莊重地道:「華老爺子不是這種人,也許他是留待我們自己去發現。」

  楊青青道:「怎麼發現?」

  張自新道:「勤練苦修,熟能生巧,我想只有用這個方法,才能找到連貫的竅訣。」,楊青青笑道:「那四段劍法我閉著眼睛都能演出來了,難道還不夠熟的?」

  張自新道:「也許我們的工夫不夠深,琢磨得不夠精,反正華老爺子不會白白浪費我們的時間與精神……」

  楊青青打了個哈欠道:「你不相信就去試吧,我是懶得再費精神了,這二十幾天比二十多年還難熬。

  「難得老頭子今天不在旁督促,我想去睡覺了,這些天我從來就沒睡過癮,即使睡上個三天也補不過來。」

  張自新見她說話時神情萎頓,一張微微豐腴的臉上也帶有憔悴的蒼白,知道這是實情,雖然自己比她更累,但她是養尊處優慣了的,精力的損耗自然就比自己嚴重得多,於是很誠懇地道:「楊大姐,您去休息好了,我再練一下,如果我發現了訣竅,再向您請教。」

  楊青青有點不好意思,但實在打不起精神,手按嘴唇道:「兄弟,你也別浪費精神了,照我對劍術的認識,這是不可能的,那四段劍法的開始與結束都是背道而馳,絕沒有連接的可能。」

  張自新是個很固執的人,明知不可能,卻也想從其中找出可能來,所以又拉開架勢,一式式地練起來。

  楊青青瞧了一下,終於撐不住疲倦回房去了。照理說這是早上,她剛從床上起來不久,不該如此疲倦的,而且華樹仁沒走前,她還精神奕奕的,何以一下子就如此疲累呢?那是心理作用。

  這疲累是多天的累積,平時有華樹仁在旁督促,得強打精神支持著,華樹仁走了,心中的緊張消失了,積壓的疲累突如其來,使她連一刻都難以支持了。

  小沙麗仍是十分起勁地陪著張自新,因為這些劍式張自新已經練熟了,她無須再幫忙,所以只在旁邊瞧著。

  張自新專心練劍,把四段分開的劍式從頭到尾一再試演,卻始終沒弄出一點頭緒來,回頭看看,小沙麗卻倚在院牆上睡著了。

  這個小女孩也可憐,她陪著張自新不眠不休地用功,從沒表示過一點疲倦,可是她的體力到底比不上張自新。

  華樹仁在時,她還勉強撐著,華樹仁一走,她的心情也鬆弛了下來,只為著捨不得離開,才在旁邊硬挨著,終於也支持不住,站在牆邊睡著了。

  張自新放下劍,憐惜地將她抱了起來,她仍然沒有醒,張自新只好將她送進屋裡去,楊青青和衣倒在床上,連被子都沒有蓋,張自新輕輕放下小沙麗,替她們拖過被子蓋好,才輕聲退出來繼續他的操演。

  這一天華樹仁到天黑了,才醉意熏熏地回來。

  他沒有問他們,摸到自己的屋中睡了。

  第二天,張自新起床,華樹仁又出去了,似乎對他練劍的事不再關心。

  華樹仁走了,張自新卻不同了,他比較有毅力,仍是廢寢忘食地猛練,似乎不達到目的決不停止似的。

  又過了幾天,長春派的戰書到了,是寄給劉金泰和楊公久的。

  這天哈回回來到了華樹仁的店裡,手中拿著白少夫父親白長庚指名挑戰的戰書,遞向華樹仁。

  華樹仁接過戰書看了一眼,笑道:「這戰書又不給我,老弟給我看是什麼意思?」

  哈回回笑道:「楊大俠通過兄弟轉告您老哥,是因為您老兄早先表示過在背後撐腰,他才壯著膽子接下這封戰書,否則他就推開不管了。」

  華樹仁哼聲道:「這是什麼話,人家是沖著他跟劉金泰發的帖子,跟我老頭子毫無關係,他倒好像是替我老頭子辦事了。」

  哈回回笑道:「老哥哥,這倒不能怪楊大俠,他們都是成名人物,這點虛名成就不易,他不願隨便砸了。」

  華樹仁更生氣道:「人家是指名挑戰,難道推開不管就算丟人了?」

  哈回回道:「白長庚雖是關外的知名之士,但還不足與中原任何一個人相比,像這種挑戰勝之不武,敗則辱名,他自然不願多事,而且劉金泰還不知道有您參與其事,態度更為冷淡,老在責怪楊大俠好管閒事呢!」

  華樹仁雙眉一豎,道:「江湖上怎麼盡是這些膽怯畏事之徒,他們的聲名是怎麼建立起來的?」

  哈回回笑道:「盛名是靠著年輕時一股幹勁闖出來的字型大小,年歲越大,膽子反而越小了,兢兢業業,不敢走錯一步。

  尤其是京師一般武林朋友,多半吃的是鏢行飯,這門行業不僅是靠武功作底子,也是靠著和氣生財,不能到處樹敵。

  而且據楊大俠暗中透露。中原綠林道有幾個煞星,當年被白道朋友擠得站不住腳,紛紛退隱關外,多半是被長春劍派招了去,待若上賓,這次就可能有一批人悄悄地跟著來了,要趁這個機會東山再起……」

  華樹仁哦了一聲,問道:「有哪些人呢?」

  哈回回笑道:「這還不清楚,白長庚隨行的都是些生面孔,可是他到京以後,被招待在銀槍小侯爺邱宗海家中做客,每天不少人前去聯絡……」

  華樹仁道:「銀槍小侯爺又是什麼人物?」

  哈回回道:「您居住京師多年,怎麼還不認識?」

  華樹仁道:「老頭子哪有興趣去認識這種瑣碎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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