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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這一劍卻是發白楊家劍法中的精招「輕雲出岫」,飄忽雅逸,又快又穩,白少夫不敢大意,連忙揮劍去撥,他忘了手中只剩了半截斷劍,長度不夠,撥丁個空,張自新的劍又比尋常的劍長了幾寸,因此牢牢地釘在他的咽喉前,像他不久前制住張自新的方式一模一樣。

  劉奎帶來的那批人一齊鼓噪起來,有的揮動兵器,打算上前圍毆。

  張自新沉聲喝道:「站住,都不許動!」

  別看他年紀輕,這一喝倒是頗有氣勢,不嚴自威,將那些人都鎮住了。

  張自新將劍又前一點,緊靠著白少夫的咽頭道:「你們誰敢上前一步,我就先殺了他。」

  白少夫淒然道:「小子,你殺了我吧,我身為一派之長,竟會折在你手裡,活著也沒臉回到關外去。」

  劉金泰與楊公久也怔住了,他們看出張自新確是不會別的功夫,一招「輕雲出岫」倒是使得四平八穩,但是白少夫的劍不斷他也不會勝,主要是靠著他的蠻力震斷了白少夫的劍才僥倖獲勝的。

  但是白少夫的那柄劍聽聲音也是精鋼煉的利器,怎麼可能輕易被弄斷的呢?難道張自新的劍特別堅利嗎?

  他們又忍不住朝張自新的手上望去,只覺得劍身特長,形式古雅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張自新先前對白少夫固然痛恨萬分,但此刻勝機在握,倒又不忍心下手殺死他了,何況他從來也沒有殺過人。

  白少夫反而催促地道:「小子,你快下手呀!殺了我,我長春劍派自然會找你報仇的,難道你不敢下手嗎?」

  ▼第六章 莫測高深

  白少夫一心想死,倒使張自新感到為難了。人哪有不想活的,剛才自己被劍尖威脅著時雖然一肚子氣,還是忍著,就是為了不想被殺死,雖然在劉金泰與楊公久拒絕楊青青的請求為自己解危時,自己也曾賭過一陣氣,而且哈回回勸自己棄劍認輸時,自己也曾發過大話,寧願被殺而不屈,但心中的確是不想死的。

  但是,現在看白少夫,居然把生死不當回事,甚至一再迫切地求死,這倒使他糊塗了。

  白少夫見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滿臉現了鄙夷的神色,冷笑道:「小子!你的手幹嗎發抖呢?難道你連殺個人都不敢嗎?還是怕我們長春劍派找你報仇?」

  張自新怒叫道:「白少夫,你別逼我,弄得我火了,真會殺你的。」

  白少夫冷冷一笑道:「那你就快下手呀!」

  張自新雖然用劍比住了白少夫,一伸手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但此刻反而氣餒了,吃吃地說道:「我……我跟你無怨無仇,並不想殺死你,可是你太欺負人了,我要教訓你一下,你得向我磕頭認輸。」

  白少夫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在做夢,要我磕頭認輸,除非是你把我的腦袋砍下來!」

  張自新的氣焰更弱了,道:「至少你也得把手裡的劍丟掉,剛才你就是那樣逼我的!」

  白少夫笑得更狂了道:「剛才你自己都不曾棄劍,難道我會比你更沒出息嗎?要殺就殺,否則我就不跟你窮磨蹭了,肚子餓了,今天還沒吃晚飯呢!」說著轉身就走,張自新用劍逼得更緊,道:「你敢動一下,我就刺穿你的脖子!」

  白少夫看透了張自新不敢殺他,才作不在乎,可是他的身子才動,張自新的劍尖已逼了進來,脖子裡一陣冰涼,大概也刺透了外皮,倒是不敢輕動了,他怕這愣小子一個失手,會真的刺過來。

  僵持了片刻,白少夫冷冷地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張自新道:「我要你棄劍認輸!」

  白少夫道:「假如我不幹呢?」

  張自新想了一下,臉色忽轉沉毅道:「那我只好殺了你,因為我看出你不是個好人,仗著你會武功欺淩弱小,將來不知會害多少人。」

  白少夫察言觀色,知道張自新已經下定決心,持劍的手也不抖了,也不能再受刺激了,遂淡淡地道:「今天是我一時大意,弄斷了劍,等我換了一柄劍,你就神氣不起來了,那時瞧誰要誰的命。」

  張自新沉著地道:「我不在乎,今天你先不殺我,所以我也給你一個機會,下次如果你想殺我,我對你不會這麼客氣。」

  白少夫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今天算你贏了。」

  舉起手中的斷劍,望了一眼,突然朝張自新的面前擲去。

  張自新沒想到突然會來上這一手暗算,雙方距離既近,白少夫出手又狠,危急中將頭一偏斷劍擦著耳根而過,卻已割傷了他的耳輪。

  白少夫的動作更快,趁著他閃避的空隙,欺身進來,一手托住他持劍的手腕,另一手運掌在他臂彎上一劈喝道:「撒手。」

  張自新只感到手臂上一陣酸麻,五指無力,一柄長劍輕而易舉地被人奪了去,可是他的動作也不慢,左臂一抄,反勒住白少夫的脖子,夾得緊緊的。

  白少夫搶劍得手,心中一喜,行動上未免疏忽了一點,發覺太遲,一道鐵臂已緊緊地箍住脖子。

  這是張自新跟哈回回學來的摔跤身法,一手繞緊對方的頸基,身子貼緊對方的後背,白少夫劍刺了幾下,都落了空,而張自新的手臂卻漸漸勒緊,白少夫掙扎了一陣,終於一口氣透不過來,昏厥了過去。

  哈回回見狀忙道:「小兄弟,別弄出人命了。」

  張自新將癱軟下來的白少夫丟開,道:「我曉得,他一閉氣,我馬上就放鬆了。」

  他彎腰在白少夫手中取回了劍,神氣懍然地叫道:「劉奎,你過來。」

  劉奎本來想溜,可是劉金泰目光如刃一直盯著他,使他不敢輕動,聽見張自新叫他,更不知如何是好。

  張自新神色慨然地道:「你三番兩次地找我麻煩,我看在劉老爺子的分上,都不跟你計較,可是你的行為太卑鄙了,居然勾結了外人來對付我,那實在不像個男子漢的作為。」

  劉奎低下了頭。

  張自新又道:「今天劉老爺子也在場,我們正好作個了結,如果你不死心,仍想找我報復,就正大光明地上來,比兵器、比拳腳都行,不找人幫忙,誰殺死誰都認命。」

  劉奎仍然毫無表示。

  劉金泰臉色鐵青,哼了一聲,回頭就走,拉過馬跳上去,急馳而去。

  張自新道:「你既然不敢上前動手,我也不逼迫你,可是以後你再找麻煩時,我可不客氣了,說什麼也不能饒你,現在你帶著這個傢伙走吧。

  地下的白少夫又慢慢蘇醒了,然而顯得很乏力的樣子,劉奎一聲不響地過來扶起了他。

  白少夫的嗓子沙啞,那是被張自新大力扼過的原故。可是他的神情仍然很凶彪,惡狠狠地道:「小子!有種你就別離開京師。」

  張自新鼓起怒目道:「幹什麼,難道你還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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