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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小沙麗對什麼都是新鮮的,對任何東西都流露出好奇,也忘了自己不會說話,咿咿呀呀,指手畫腳問著,臉上的小酒窩一直就沒平過。

  張自新自己懂的也不多,盡可能地用手勢使她明瞭,有時還加上說明,小沙麗居然像能聽得懂似的。

  兩個孩子,兩顆純真的童心,有時並不需要經過語言,就能互相表達心聲,因此他們玩得高興極了。

  尤其是經過一個泥娃娃攤子時,那多彩多姿的泥娃兒立刻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那些泥娃娃都是手捏的,手工巧,著了粉色,更顯得豔麗奪目,兩個人選了一大堆,直到張自新算算袋裡的銀子不夠了,才無限惋惜地離開攤子。

  捧著兩個裝滿泥偶的籮筐,歸途上走得很慢,還沒到巷口,哈回回已經騎馬找上來了。

  小沙麗催馬上去,很想比手勢把一天的快樂向父親比述一下,可是手中捧著籮筐,卻是不知如何才好呢!

  哈回回接過她的籮筐,沒等她比劃,就急聲道:「小兄弟!不久前才有人告訴我……可把我急死了!」

  張自新笑道:「是不是我在城外打架的事?」

  哈回回道:「是呀!人家說你把劉奎的一隻手打殘廢了,我真難以相信!」

  張自新道:「我自己也不相信,是他抽了沙麗一鞭子,我急了,也不知哪來的勇氣。」

  哈回回掉轉馬頭道:「老弟!你出了事,也該先回來告訴我一聲,劉奎心狠手辣我怕他會叫人找你的麻煩,一聽見信,馬上就趕出來!」

  張自新一笑道:「他還不敢吧!」

  哈回回搖搖頭一歎道:「老弟!你不懂,當鏢頭的全靠著名聲,你折了他的名,比殺他的頭還嚴重,為了報復,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即使他自己不幹,他身邊的那幫人也不能放過你的。」

  張自新道:「劉奎在鏢局裡人緣很壞,沒有人會替他出頭的。」

  哈回回搖頭道:「你錯了,鏢局裡雖然沒人替他出頭,外面可有一大批人,那都是些浮浪子弟,青皮惡少,平時跟劉奎在外面胡作非為,仗著他的武功,到處欺侮人,你把他們的頭兒給打傷了,等於是掃了他們全體的面子,他們肯干休嗎?」

  張自新一怔道:「我怎麼不知道呢?劉老爺子管得他很嚴,他在外面胡鬧嗎?」

  哈回回道:「劉金泰不能一天到晚盯著他,鏢局的人雖然知道,誰敢告他的狀!」說著又是一歎道:「你能安全回來就好了,我是怕你在外面吃了虧……」

  慢慢地回到了騾馬行,許多夥計見了張自新,都高聲地喝彩,還有人對他豎豎大拇指,擁上來要問長問短。

  哈回回卻把他們趕開了,拖著張自新道:「進來談談,把經過的情形告訴我!」

  張自新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經過的情形恐怕別人比我還清楚!」

  哈回回道:「別人說的話總不免添枝加葉,把你形容成一個了不起的大英雄,我實在難以相信,因為劉奎究竟是個苦練多年的名武師,最近還折服了一股悍匪,在江湖上名氣很大,說什麼也不該輸給你!」

  張自新只得把動手的情形說了一遍,一直到劉奎含憤離去為止。那些夥計們都擁在門口聽著,等他說完了,大家又連聲叫好。

  哈回回卻凝重地道:「老弟!照這樣說,你是真的不懂武功,可是劉奎憑空射你一刀,你怎麼敢用空手去劈的?」

  張自新道:「我沒有別的法子呀,總不能呆在那兒等刀子刺上身來!」

  哈回回一拍手道:「老弟!你是個天生的奇才!」

  張自新紅著臉道:「我可沒這樣想。」

  哈回回笑道:「憑你跟小孩兒打架學來的手法,居然能摔倒一個成名的鏢客,從沒練過功夫,空手劈開無聲的暗器,這不是天才是什麼?成!老弟,你也不必再去學功夫了,誰也不夠資格教你,劉金泰的確是有眼光的,他辛苦教出來的侄子還經不起你一摔,那幾手功夫,教給你也是白費事。」

  張自新連忙道:「話不是這樣說,功夫還是功夫,我只是僥倖而已……」

  哈回回笑道:「你是想到汝州去投師了?」

  張自新道:「我想是這樣想,因為楊公久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客,劉老爺子不肯收我,只有去投他了。」

  哈回回道:「汝州俠用的劍,那完全是內家功夫,跟你的路子不同,教不了你什麼的。」

  張自新道:「可是我想學學招式,再用我自己的方法去練,總還是有用的。」

  哈回回一笑道:「學武功看材料,那可馬虎不得的,否則劉金泰為什麼不自己教女兒,非要把她送到汝州跟楊公久去學劍術呢?你天生是練硬功的架子,劉金泰教你還行,楊公久的那一招對你毫無用處,而且你去了,他也不會收你。」

  張自新道:「是他的女兒要我去的。」

  哈回回笑道:「那是楊大小姐胡鬧,你想想,楊公久與劉金泰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劉金泰趕你出來,楊公久收留你,不是存心給老朋友難看嗎?」

  張自新怔住了。

  哈回回又道:「劉金泰雖然把你趕了出來,對你可不薄,即使你打傷了他的侄子,我相信他也不會怪你的。」

  張自新道:「這一點我倒是相信的,昨天為了我,老爺子還打了劉奎一頓,叫他給我跪下道歉呢,今天的事,錯更不在我……」

  哈回回道:「這就是了,劉金泰是個明白事理的正人君子,你背了他投到楊公久的門下也不應該。」

  張自新點點頭道:「對,我不使楊公久為難,更不能叫劉老爺子下不了臺,汝州決心不去了,可是明天我也得走,不再住在這兒。」

  哈回回一怔道:「你要走,是誰得罪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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