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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從洪公公停步倒縱,直至方衣開口喝叱為止,前後僅不過是一眨眼的光景而已,等到那四名在後面戒備的大漢看出情勢不妙,一齊撲上來搶救時,已然慢了一步,頭子已落在人家手中了。這瞬間,堂屋裡的高手們也發覺外面有警,正一窩蜂搶出門來,那些防守在堂屋四周的伏樁也紛紛現身朝小院裡飛撲而至。可是,都給方衣這一聲斷喝,喝得一個個呆若木雞,空自手擎著兵刃,當真沒有誰敢亂動。洪公公嘎然喝道:「混蛋!你們怎麼聽他的?一齊快上,把這傢伙宰了。」

  方衣十指微一用勁,冷冷道:「你再說!」

  洪公公又是哎唷一聲殺豬般的痛叫,喘著說:「不說不說,輕些輕些。」

  方衣手上松了一松,冷冷道:「把那些飯桶叫到屋裡去!」

  洪公公這時才得舒服一點點,那敢不依,當下,一瞪眼喝道:「混蛋!你們闖上來幹嘛?統統滾到屋裡去!」

  那一班高手們給頭子吼過來吼過去的,個個恨得牙癢癢地,卻又不敢不聽話,只好自認倒楣,哄然退回堂屋裡去……方衣冷聲道:「解藥拿出來。」

  洪公公故作不知地反問:「什麼解藥?」

  方衣十指又是一緊,哼道:「少裝蒜!就是兩位小姐的解藥。」

  洪公公連連搖頭道:「咱家並沒有給她們吃什麼毒藥。」

  他雖然痛得齜牙咧嘴,但因素性狡猾以致吃了苦頭仍舊改不了,他以為方衣不知內情,還打算狡賴一下。方衣「哼」了一聲,十指指頭用力一收,口中冷峻地說:「狗東西!我從營地裡跟到這兒來,你還想賴?」

  洪公公登時矮了半截,頭臉上汗如雨下,痛得臉無人色,語不成聲地叫:「鬆手鬆手!解藥給你!」

  方衣略一鬆勁,將奸閹往上一提,冷喝道:「快掏出來!」

  洪公公喘了一陣,手顫抖著從懷裡掏出個小鐵盒子,反手遞出,恨恨地說:「咱家倒楣,拿去!」

  方衣伸手接過小鐵盒子,放入懷中,順手一抽……「劈劈!拍拍!」

  四下清脆的響聲起處,洪公公左右臉頰挨了四記正反陰陽耳光,登時胖了許多,胖得連嘴巴都張不開來了,只是在喉嚨裡含糊地哼道:「你為什麼打咱家?解藥不是……」

  方衣一聲怒喝道:「狗屁!解藥是裝在小瓷瓶裡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哼!你敢再耍花樣,我不立時宰了你才怪!」

  洪公公心頭一震,失聲道:「你……你怎會知道得這樣清楚?」

  方衣冷冷道:「你們在營地裡幹的好事,我瞧得很清楚,快拿出來!」

  洪公公一面探手入懷中摸索,一面故意拖延時間的道:「哦!咱家明白了,你一定是錢兩儀那老狐狸的人。」

  方衣「哼」了一聲道:「什麼兩儀四象的,動作快一點!」

  洪公公的手仍在懷裡,口中又問道:「那麼,你是趙大聖的心腹了?」

  方衣又是冷冷一哼,也不答話,猛地抓住了洪公公探入懷裡的手,倏然往外一拉,「嗤」的一聲裂帛響,洪公公的衣襟也被拖裂了一幅,手裡正捏住一隻小瓷瓶。方衣一探手將那只小瓷瓶攫過來,仔細瞧了一下,認得正是那黑髯老者交給這奸閹之物,遂收入懷中,沉聲道:「叫那些狗腿子把兩位姑娘送出來。」

  洪公公哼哼的道:「解藥你拿去了還想要人,你未免太哪個了吧?」

  方衣冷然道:「要解藥是為了救人,你難道不懂,少嚕嗦,快下命令。」

  洪公公倔強地道:「人不能交給你,你瞧著辦就是。」

  方衣也不開口,鼻孔裡冷冷一哼,兩隻大拇指緊緊抵在奸閹的「鎖骨」穴上,微一發勁往下一壓。洪公公頓覺兩道火辣辣的熱流,自鎖孔中灌進來,立時順著血脈流竄到四肢百骸裡去,周身頓時彷如萬蟻爬行,毛焦火辣地簡直說不出是什麼味道,當真是比死還難受,只整得他冷汗如雨,身似篩糠,臉無人色。

  過了一會,他實在忍受不住,倔強不起來了,嗄叫道:「停!停!咱家下令放人。」

  方衣兩根大拇指離開了穴道,冷峻的喝道:「快!」

  洪公公喘了兩口氣,對屋裡揚聲叫道:「盧鵬盧雲!快把那兩個女的抬出來!」

  堂屋裡,兩名中年大漢應聲走到壁角,伸手就要去抬長板凳……驀地一聲斷喝:「且慢!」

  一名滿臉橫肉的漢子隨聲站了出來。盧鵬、盧雲愕然回望,兩雙手在半途頓住了,盧鵬惑然開口:「伍兄大呼小叫的幹什麼?」

  滿臉橫肉漢子冷冷道:「這兩個妞兒不能放。」

  盧鵬一怔道:「但公公已經下令,何況……」

  滿臉橫肉漢子搶著道:「就算公公下令也不能放。」

  盧鵬這下怔住了,盧雲卻哼了一聲道:「公公的性命捏在人家手裡,你伍兄的高見是什麼意思?」

  話聲一頓,轉對盧鵬道:「不要理他,走!」

  兩人再度伸手,剛剛搭上了長板凳的一端,陡地「嗖嗖」兩聲,寒光乍閃,「篤篤」兩聲,就在兩人的手指縫間,明晃晃地射來了兩柄柳葉飛刀,插入木中……

  盧鵬、盧雲扭頭朝一名臉色陰沉冷漠的老者望去,同時開口道:「厲老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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