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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俞士元伸出那只受傷的右手道:「吳小姐不相信,可以檢查一下!」

  吳韻珊果然捏住他的手腕,上下幌動了一下,還向前拉了一拉,居然能長出半寸出來,證明內部骨骼確是碎裂了。

  俞士元痛得汗水直流,仍然咬住牙道:「吳小姐這下可以相信了。」

  吳韻珊道:「我知道你的勁力比姑媽大得多,這是你故意受傷的!」

  俞士元道:「不錯!那全是拜你之賜,俞某不忍心逼死一位老太太,更不甘心死在淩大俠劍下,只有走這條路。」

  淩無咎屈膝跪下,眼含淚珠道:「俞幫主!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俞士元淡淡地道:「什麼也不必說,俞某右臂已殘,再也無力與人爭雄鬥勇了,今後武林,將是令舅的天下了!」

  淩無咎低頭無語,俞士元道:「我希望你留在家中跟吳小姐成親,不必再打出家的主意了,如果以你的影響,能勸勸吳小姐,以她的智慧,引導令舅,多做點有益於武林的事,那比出家修心成佛的功德還大上千萬倍呢!」

  說完招呼俞光與南彪離去,吳季秀這才問道:「韻珊,真要放他們走!」

  吳韻珊想了一下道:「他右手已殘,永遠也不會是爹的對手,放他倒是沒關係,只怕他將來又動別的鬼腦筋來跟爹作對。」

  淩無咎跳了起來,厲聲叫道:「表妹,俞幫主為了成全我們,作了這麼大的犧牲,如果你再對他不放鬆,我就不客氣了!」

  吳季秀沉聲道:「你想怎麼樣?」

  淩無咎目中噴出火來叫道:「就為了我一點愚孝,才害得俞幫主如此,如果誰再敢對他有不利之心,我就找誰拚命。」

  吳季秀道:「如果是我呢?」

  淩無咎臉上因痛苦而扭回得變了形,嘶叫道:「也一樣,孩兒寧可負不孝忤上之罪,也要保護俞幫王的安全,娘!您別再逼我了!」

  吳季秀道:「我偏要試試看,你是否敢殺我。」

  淩無咎拔劍向天大聲道:「淩無咎上告皇天,下告亡父之靈,如果有人再敢加害俞幫主,就是逼我委棄衣冠,作一頭畜牲!」

  這個誓發得太重了,連吳季秀也怔住了,可是她倔強的本性又不甘受制于自己的兒子,氣怒之下,舉鉤向淩無咎的頭砍下去,叫道:「我先殺了你這不孝的畜生!」

  淩無咎對砍下的雙鉤視如無睹,他雖然立下重誓,本性究竟是善良的,如果母親要傷害俞士元,他可能會拼命,可是吳季秀要殺死他,他倒是甘心認了,而且還自動地迎上去,痛苦地叫道:「娘!您殺了我最好,這痛苦的日子我過夠了!」

  吳韻珊飛也似的撲過來,想托住雙鉤,卻有人比她更快,那是南彪,他只一伸手,毫不費力地奪下鋼鉤,把吳季秀推得老遠,跟著雙手一拗,將銅鉤斷成四截拋在地下,碧目中亮光四灼,厲聲道:「洒家不像俞老弟有那麼多的拘束,洒家只知道你這老婆子太不是東西,俞老弟是尊敬你的兒子,才對你如此,你倒得寸進尺起來。」

  淩無咎見母親受挫,剛把劍舉起來,南彪怒叫道:「姓淩的!你如果敢對洒家出手,洒家就一斧劈了你,看看你這個母親,把俞老弟害成什麼樣子,你們淩家欠他多少恩情,你簡直是個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畜牲。」

  他一手撈過長斧,一手指著淩無咎,義正詞嚴,把淩無咎痛駡了一場,淩元咎居然怔住了,半晌之後,當的一聲,丟下手中的長劍,掩臉回頭跑開了!

  南彪又指著吳韻珊道:「你這賤婢更不是好東西,利用俞老弟的仁義之心,行使陰謀,逼使一個老大婆出來拼命,驅使人家母子送死來達成你父親稱雄天下的欲望,如果你不是個女人,洒家就一斧劈了你!」

  俞士元忙道:「南兄……」

  南彪道:「俞老弟!你別管,現在你只剩下一隻手,想管也管不了,淩老婆子,洒家剛才空手奪下你的雙鉤,你已經敗了,為什麼不自殺了,你死呀!死了洒家就等你的兒子來報仇,一斧劈碎那不明是非的混蛋!……」

  吳季秀被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嚇住了,再者也領略到南彪驚人的巨力,怔在一邊,動都不敢動!

  南彪伸手拾起碧玉如意,還給俞士元道:「俞老弟,你還是收起來吧!人家根本是在哄你,這老婆子何嘗捨得自殺,你這只手斷得太不值得了!」

  俞士元輕輕一聲道:「我以仁義之心待人,並不希望人家同樣地回報我,我明白這是個陰謀,仍然鑽進去,就是告訴她們仁義的價值,我不相信她們心裡毫無作愧之意……」

  南彪冷哼道:「這是一窩禽獸,禽獸也知道慚愧嗎?走!走!離開這個畜牲窩,洒家越看他們越有氣……」

  俞士元默然無語,三人走出大廳,來到門外,只有吳韻珊追出來叫道:「南彪,今天你罵得痛快,等我爹回來,就有你受的。」

  俞士元回頭道:「吳小姐,煩你寄告令尊,對於崔幫主受害之事,本幫暫時不追究,因為我一臂已殘,其餘的人恐怕不是他的敵手,我不願拿幫中弟兄的生命,作無謂的犧牲,可是他必須從此光明正大的做人,即使不能行俠仗義,至少也不能做壞事,否則我就要號召武林同道,聯合對付他!」

  吳韻珊冷笑一聲,縮了回去。

  南彪一直氣衝衝地前進,走到街上,才找了一家客棧休息,俞光打了水,先給俞士元洗淨血手,然後拿出藥散來敷上,再加以包紮,南彪道:「俞老弟!你太不值得了!」

  俞士元道:「值得的,至少淩無咎今後會為天下安危多盡點責任,如果那個吳次仁能受他的影響而轉變為善……」

  南彪道:「那個吳次仁究竟有多厲害?」

  俞士元道:「不清楚,如果吳韻珊的話屬實,他能降伏祁赤連、駱家雄與屠萬夫等三大勇士,必然很了不起,不怕南兄生氣,南兄恐怕不如他……」

  南彪道:「洒家自信在屠萬夫之上,駱家雄與祁赤連尚未正式獻技,但也不會比洒家高出許多!」

  俞士元道:「可是這些人都受了吳次仁的轄制,足見他的聰明!」

  南彪默然片刻才道:「那個姓吳的老傢伙專好用鬼計,也許不是真本事。」

  俞士元搖搖頭道:「不然,淩無咎的話是可以相信的,他勸少林首先退出競技之爭,是深知對方的實力堪虞,所以武當峨媚也見機而退,這些門派歷史悠久,門下弟子信念極堅,陰謀鬼計是嚇不住他們的,只有真正實力才可以威脅他們!」

  南彪不說話了,俞士元又道:「再說丐幫的崔幫主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就是受了暗算,也須要相當的武功才能殺死他,可見吳次仁的功力一定相當強,而且祁赤連與駱家雄也不是好相與的,光是靠計謀,並不能使他們俯首聽命!」

  南彪道:「我不懂了,既然他們早已有了連絡,為什麼在競技大會,一點都不肯相讓,拼得很認真呢?」

  俞士元笑道:「他們是在故作姿態,顯示實力,其實他們心目中,競技魁首已經內定了,是吳次仁了!……」

  南彪睜大了眼道:「洒家又不懂了!……」

  俞士元一歎道:「歷來的競技魁首都被各大門派包辦了,這並不是說天下能者都出在各大門派,以個人技藝而言,高出他們的很多,為什麼不出來參加競技呢?說穿了很簡單,競技魁首等於是武林盟主,如果沒有一股強大的實力做後盾,所得的只是一個空銜,反而會招來許多麻煩,也不見得真能順利贏到手……」

  南彪又問道:「這是怎麼說呢?」

  俞士元笑道:「很簡單,如果各大門派遣高手出來挑戰,那怕天神臨凡,也會戰個力竭而死,所以兄弟在連戰兩場之後,立刻叫丐幫的人出來表示身份,否則這個魁首那會順利拿到手呢?吳次仁看透了這一點,他又沒有力量組織一個幫派,只有把幾個力士暗中聯絡好了,這些人合起來,也算是一個很堅強的陣容了。」

  俞光在旁笑道:「南天王,螞蟻雖小,合起來也能咬死老虎呢!您孤身一個人前來爭雄,註定了是失敗的!」

  南彪憤然道:「洒家怎知道中原武林中人如此卑鄙呢?」

  俞士元微笑道:「這倒不是卑鄙,武林盟主要負責今後三年的武林安危,排解糾紛,有一言九鼎之力,自然必須要有相當的實力為後盾,否則單絲不成線,靠一個人的力量萬難成事的,兄弟于奪得魁首之後,峨嵋與武當倒沒有藏私,他們原是想用本門的實力為兄弟做後盾的,可能他們對吳次仁的事也有所耳聞,怕兄弟獨力難支……」

  南彪道:「洒家沒看見他們有此表示呀。」

  俞士元笑道:「那是兄弟已經顯示身份,有丐幫為後盾,他們才沒有表示,因為丐幫的實力比他們雄厚多了!」

  南彪道:「洒家還是不相信他們有這種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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