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一劍寒山河 | 上頁 下頁
一四八


  神尼冷笑道:「李韶庭在我手下幾度挫敗,卻能在五十招內將你傷成這個樣子,寧非怪事,你當真是技不如人嗎?」

  謝清風一怔道:「小弟不敵,乃有目所共睹!」

  神尼又冷笑一聲道:「我不跟你說理由,鐘師兄,天山一派的榮譽全在你身上了,如果你不能殺掉李韶庭,雪謝師弟之恥,就證明天山一派再也沒有存在的價值,我只好下令解散門戶,正式召告武林除名!」

  謝清風連忙道:「掌門人不能這樣做!」

  神尼冷冷地道:「為什麼不能,鐘師兄是本門第一高手,他勝不過人家,天山不倒之譽已成昨日黃花,不解散又幹什麼?」

  謝清風道:「因為你無權這樣做!」

  神尼勃然怒道:「我是掌門人,傳門玉牒在我手中,我怎麼無權!」

  謝清風盡了最大的努力叫道:「因為你已經不是掌門人了,傳門玉牒也不再是本門的最高令符,對天山劍派也沒有約束之力了!」

  神尼臉色乍變叫道:「誰說的!」

  謝清風道:「我說的,這也是大師兄的授意,我們不能讓天山劍派成了你私人爭奪江山的工具,所以叫四娘回山重立掌門……」

  神尼一怔道:「四娘,是呂四娘嗎?」

  謝清風道:「是的!我告訴你說為了與白泰官翻臉失和,不敢回去是假的,實際上她已帶了大師兄的親筆字諭回山召集門人,另立掌門人,與日月同盟整個脫離一切關係!」

  神尼怒叫道:「鐘師兄,這是真的嗎?」

  鐘漢武十分沉痛地道:「是真的,我們受恩師遺詔所拘,不能違犯玉碟令旨,但實不忍心讓天山門戶,斷送在掌門人手中……」

  神尼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顯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鐘漢武卻沉重地道:「掌門人,我們此舉實非得已,因為你根本沒有把門戶放在心中,幾次三番要把天山並於日月同盟之內……」

  神尼叫道:「我為是反清複明大業!」

  鐘漢武道:「朝政廢馳,先帝無恩於民,卻有愧於民,因此我們可以反清,卻不願複明,更不想為你那死去的父親復仇,天山從不淪於異族,我們也不會擁戴那個王室了!」

  神尼氣得混身發抖地叫道:「你們無君無父,誅一獨夫而已,這就是春秋大義之所在,國已破,你還不覺悟,想想你的所作所為,看看你身邊的這些人,你自己應該慚愧神尼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目中泛著怒火道:「殺!殺了這些叛逆!」

  斷了一臂的古華樸飛身而出道:「掌門人,我們早已不存生還之念,為了恩師遺詔,我們已經準備把這條命送給你了!不勞你動手!」

  他橫劍一刎,割斷了自己的脖子,謝清風朝他的屍體拜了一拜,然後也拿起那枝劍,刺進自己的心口!

  神尼怒不可遏,一陣亂劍,將兩個殘屍剁得稀爛,然後提劍朝鐘漢武走去,鐘漢武挺立不動!

  神尼正要提劍砍去,白泰官卻上前攔住了低語片刻,只尼取出玉碟沉聲道:「鐘漢武,你不承認我這個掌門,總還認得它!」

  鐘漢武恭身道:「玉牒頒自恩師,漢武敢不聽命!」

  神尼道:「好,我以玉牒代行師傳命,要你殺死李韶庭與藥師!」

  鐘漢武恭身道:「遵命!」

  飛身上台,亮劍走向李韶庭,李韶庭道:「事已如此,前輩難道還要承此亂命!」

  鐘漢武肅容道:「李韶庭,這是兩回子事,你劍敗謝師弟,貽羞天山,貧道為了門戶榮譽,勢非一搏,不過你放心好了,除了你與藥師道友之外,貧道絕不多妄殺一人,貧道這枝劍只準備染三人之血,你、令師,最後一人是貧道自己!」

  李韶庭默然一歎,知道這個老道生性固執,已無可理喻,唯有付之一搏了,因此也不再說話,舉劍進招!

  這次兩個人不再試力,出手就是殺著,天山劍首,果然非同凡俗,他比兩個師弟的劍藝高多了!

  劍光乍起,就將李韶庭圈入劍影之中,玉貞子負劍出來觀看,不禁面有憂色,長眉緊鎖道:「這老道劍藝實在太精了,古華樸劍式中所露出的破綻,到他手中完全改正了,韶庭一定會吃虧的!」

  甘鳳池在旁道:「李大俠支持得了的,前輩交手時,他根本沒看,再晚學劍多年,今天才知道那些年的歲月都是虛擲了!」

  陳四也道:「老朽活了九十多歲,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劍法,仙子還能與古華樸平分秋色,如若老朽上臺恐怕是就死在謝清風劍下了,天山劍式,魚龍百變,不愧為人間絕學,無怪天山一派睥睨當世,享不敗之盛譽!」

  姚逢春卻一笑道:「今天這個金字招牌要摘下來了,李老弟一定會勝的!」

  玉貞子不通道:「你怎麼看得出來的!」

  姚逢春道:「再晚對劍法是外行,對看人卻不會錯,我在李老弟窮途潦倒之際發現了他,就看出他有過人的氣質

  方蘭君急道:「姚大哥,現在不是談空虛理論的時候!」

  姚逢春笑道:「不錯!你看好了,天山劍法雖精,鐘漢武卻已為殺機蒙蔽了神智,出手盡是暴戾之氣,而李老弟卻是以一股浩然磅礴之氣為支持,兩者相較,優劣自分!」

  他說得不錯,李韶庭雖然守多攻少,但每一劍出去,都有一股至剛之威,劍招堅實而不浮。

  動作簡單,卻將對方的無窮變化都化都封了回去。

  臺上但見劍影交錯,根本著不出過了幾招。忽而人影乍份,李韶庭跳了出來,肩頭一道血痕染紅了衣衫。

  群豪一聲驚呼,李韶庭卻平靜地道:「前輩劍術通神,再晚自承不敵!」

  鐘漢武卻十分蒼涼地道:「李韶庭,我們所爭的不是勝負,我另立掌門對掌門人已犯了大不敬萬死之罪,現下以待死之身,只能做兩件事,就是殺了你與令師以報掌門人,你若無力再戰,就橫劍自刎,換令師出來!」

  李韶庭又歎了一聲道:「家師功力已失,前輩不必再把他列為對象了!」

  鐘漢武道:「我知道你不會說假的,但我言出必行,那怕他已經死了,我也要砍下他的頭後再自刎以謝!」

  李韶庭歎道:「前輩這麼說,再晚不得不全力一拼了!」

  鐘漢武漠然道:「你剛才也沒有落敗,只是想挨上一劍來成全我的顏面而已,貧道不領這份情,我要證明天山劍式是天下無敵的!」

  李韶庭不說話,振腕發出一劍,仍是先前擊敗謝清風的那一式「星河轉流」。劍尖由一點寒星,源源化出!

  但只份到三十點時,鐘漢武運氣成幕,群星仍歸於一點而黯然消失,哈哈一笑,搖劍直進道:「好劍法,還有嗎?」

  李韶庭揮劍迎上,運起一片劍幕裹了過去,然後他的人似乎由劍幕分了出來,劍幕仍在,他卻由旁邊擊出兩劍,一上一下,正是昊天三式中的第二式「乾坤初分」!

  叮然一聲輕響,劍幕散開了,鐘漢武搖搖幌幌地退了幾步,道袍失去了下擺,頂上失去了道髻!

  那上下兩劍都擊中了對方,卻未能留下一點傷痕!

  鐘漢武神情由驚愕轉為激動叫道:「好!好劍法,這是令師所創的劍式嗎?」

  李韶庭道:「劍法系傳自家師,但練成僅再晚一人!」

  鐘漢武叫道:「那我非殺你不可,這一招劍法流傳出去,天下將再無天山一派立足的餘地,天劍盛譽是不容被擊敗的!」

  叫聲中他如瘋狂一般地卷了進來,台中但見漫天的劍氣,由無數大圈子,慢慢地變小將李韶庭裹了進去。

  李韶庭抱劍而立,如泰停峙,一任青森森的劍氣將他包了起來,直到整個人隱入不見!

  然後只見劍氣中蓬起一片血雨,首先是一堆堆的碎鋼片拋擲出來,接著是一團團的血肉被拋出來,很明顯的,有一枝劍被絞碎了,有一個被斬了!

  但不知道是誰,可是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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