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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長勝笑道:「兩丈寬的距離是難不倒一頭駿馬的,只不過兩頭都是不到三尺的小路,既沒有緩衝的餘地,連馬匹直著都站不下,因為要順著澗邊走十幾丈,才能到達橋邊,接上對面的路。你們別去傷腦筋了,我說不能過就是不能過,咱們快跑一陣吧,那條小路雖然只能走路步行,卻省了有一小半的路呢,我們還得要快趕一程,才不會落後太遠。」

  哈吉泰問道:「那條小路不會通別的地方吧?」

  「不會,他真走上那條小路,就一定是上白雲觀去了,其實我只要多想,也一定會想到那個地方了,在西寧附近要找一個又廣闊、又能避人的地方還真不容易,青姑娘就在西寧都無法摸得到,一定就是那裡了。」

  幾個人奮力加鞭,一口氣跑了下去,經過一處路口時,照例會有兩個人出來問訊的,都是鄉團的打扮,因為馬回回已經先泄了底子,說是夏維光會派人沿途埋伏,所以就由一丈青上前開路。

  那些人果然是由夏維光帶去的,他們看清了馬上的一丈青時,都顯得頗為吃驚,一個人立刻掏搶道:「青姑娘,這麼晚了,你上那兒去?」

  一丈青早已想好了答詞:「自然是上夏宮去,有緊急事件要稟報王爺。」

  「青姑娘,對不起,你是不能到那兒去的。」

  「混帳東西,我當然知道,但事情十分緊急,我非立刻稟告王爺不可,否則我會違令前來嗎?」

  「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們,我們替你轉告好了。」

  「那要等什麼時候。」

  「如果確實緊急,我可以立即去稟告,那不等於你自己去了,至於你,王爺說過了,不是規定的人,誰都不准前去的,而且連我們也只能到達第二線,王爺在這兒的警戒,比在鷹王府還要嚴呢!」

  一丈青略一沉思道:「好吧,那你把耳朵湊過來。」

  那人不禁遲疑,一丈青道:「這麼重要的事情,總不成叫我扯著嗓子大聲嚷嚷。」

  那傢伙這才把頭湊過去,一丈青低聲說了幾句話,大概這消息的確太驚人了,所以那傢伙情不自禁地把手中的槍口彎了下來。驚聲問道:「真的!在那兒?」

  一丈青卻突然一掌切出,砍在那人的喉結上,同時也一抬腿,膝蓋撞向了對方的胯下。

  ▼第二十三章

  那傢伙做夢也沒想到一丈青會有這麼精純的武功,更沒想到她能下這種辣手,連一聲都沒有吭,人已摔出去倒下了。

  另一個漢子本來是用槍比住哈吉泰等三個人的,因為是晚上,他看不清臉,只以為是一丈青帶來的人,對方沒下馬,也沒走近,他就不想過去了。

  這邊發生了變故,他不由一震,才把眼光移過來,忽地喉間一涼一痛,那是哈吉泰的袖箭出手,箭無虛發,立時了帳,而哈吉泰的身子像大鳥般的撲起,沖進了黑暗中,兩聲悶吭後,他又轉回到馬背上。

  一丈青道:「都解決了?」

  「是的!兩個暗樁躲在路邊的土坑裡。」

  吳長勝道:「這條路還是官道,他們居然禁止別人通行,這太豈有此理了。」

  一丈青道:「他們不是別著民防自衛隊的臂章嗎?入夜以後,盤查行人是很平常的事,這些人的眼光很尖,來人是那個路子,他們一眼就看出來了,只要沒問題的,他們自然會放行,然後通知前面的人注意就是了。」

  「這要怎麼通知法呢?」

  一丈青指指放在地上的馬燈以及一根長竹竿道:「很簡單,把燈點上,用竹竿挑高,晃了幾晃,在這夜間,幾裡外都能看見了。」

  哈吉泰問道:「這樣的路口還有幾處。」

  吳長勝想了想道:「還有五六裡就到山下了,一共還有三處岔口,我想都設了防了。」

  一丈青道:「那是一定的,據我所知,夏維光從天香樓那兒調過去的人,也只是守守週邊,夏宮中的警衛,則是他貼身親信擔任的。」

  孫小琴忍不住道:「他幹嗎要如此戒備森嚴的?」

  一丈青道:「他有許多的秘密,更有不少見不得光的財路,分別交給不同的人掌理,他到夏宮的時候,就是來收銀子、接洽事務、下達指示的,自然要秘密一點。」

  哈吉泰道:「既是只有五六裡路,恐怕我們就沒有那麼方便過去了,我先走一步。」

  孫小琴道:「哈大哥!你一個人行嗎?我跟你去。」

  哈吉泰笑笑道:「以你的身手倒是個好幫手,只是你沒練過輕功,跑得太慢了,我們要爭取的是時間以及秘密,既聲張不得又拖不得。」

  「那我們也把馬放慢一點。」

  哈吉泰道:「不!你們不但要快跑,而且還要使馬蹄聲特別響亮清脆,老遠就能聽見。把對方吸引出來,我才方便找到他們,方才這兩個傢伙如果不是他們在坑洞裡吸煙捲兒,有煙味隨風飄過來,我還無法發現呢!」

  他又像頭狸貓般的消失了。吳長勝乾咳了一聲道:「這小夥子實在是塊好材料,身手俐落,頭腦清,鬼點子多,這些都還不算什麼,最難得的是能當機立斷,心腸夠狠,比我們強多了,當年我跟老範……」

  一丈青道:「吳大叔你跟我義父當年也不是什麼吃齋的菩薩,我聽有些年紀大的人說起來,當年到青海來闖天下的黑道人物,毀在你們手中的太多了。」

  吳長勝道:「這我們倒不是好殺,只有對些十惡不赦之徒才不加留情,可是流竄到這兒的黑道人物,卻又全是那路貨,在內地殺人劫色,到了這兒不但不加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我們不得不痛加殺戮……」

  一丈青道:「本來嘛,這兒一切都比不上內地,稍微有點辦法的人都不肯來的,只有那些惡性重大的傢伙,在內地犯案累累,被人逼得無法容身了,才躲到這兒來的,他們以為邊陲地方、容易混日子,也沒什麼高人,那知道偏偏有一對煞星在等著他們。」

  臭長勝笑了一聲道:「他們若是存了那個心,那可真昏了頭,珠瑪大喇嘛和老王爺是頂尖的兩位高手,名聞天下,四海無敵,那裡有他們橫行的。」

  「可是他們一位是王爺,一位是佛門高人,不大會管事的,倒是你跟我義父,才是他們真正的尅星了。」

  「唉!我們還是不夠狠心,否則也就不會讓夏維光得逞了,他初始一來到,我們就看出他不會安份的,那時就下手把他除去就好了。」

  「是不是因為他是老王爺的弟弟呢?」

  「倒也不儘然,老王爺對任何人都是抱著仁慈為懷,並不限於對自己的兄弟,夏維光在內地時,劣跡昭彰,我們應該想到他不是個肯改過的人,只是來避避風頭的,而且也別有用心。可是這傢伙實在會做作,又懂得籠絡人,我們雖然慢慢發覺他暗藏禍心,就是不忍心對他下狠著,當時要有一個像哈吉泰那樣的人就好了。」

  孫小琴道:「哈大哥的出手到底太狠了,剛才眨眨眼之間就是三條人命,他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一丈青卻道:「對惡人就該如此,剛才我也劈了一個,我毫不後悔,因為我知道這批傢伙個個都是滿手血腥,早就該死了,這幾年我在暗中也收拾了幾個。」

  孫小琴道:「你殺過夏維光的手下?」

  「是的,他們實在太可惡了。有一回,我的天香樓裡收進來兩個小女孩子,才十二歲,那是她們的父母太窮,出於無奈,才來做粗活的,不到一個月,兩個女孩子突然失了蹤,我找到地牢裡,發現已經斷了氣,是被三個傢伙在酒後誘進去,活活糟蹋死的。」

  孫小琴不禁怒道:「這簡直該殺。」

  「是的!我向許武交涉,許武只摔了他們每個人兩個嘴巴,罰他們每人一百兩銀子,賠給那兩個女孩子的父母,我實在氣不過,終於給我找到機會,悄悄的用根繩子套上他們的脖於,分別吊死在三棵樹上。」

  「殺得好,他們不知道是你下的手嗎?」

  「不知道,因為沒人曉得我會武功,值夜的人隱約看見有個女人的影子在花園裡晃過,第二天發現這三個傢伙上了吊。還以為是鬼魂索命,吵了好幾天,但從此卻老實了,至少沒人敢再欺負女孩子了。」

  吳長勝一歎道:「賊性難改,盜性難移,我想來實在慚愧,不該一避二十年,聽任這些奸小橫行的。」

  「那也不能怪您,您跟義父都為了一個更遠大的目標,為了保護夏少爺。」

  「你義父還培植出了一個你,多少還盡了點除暴安良的責任,我呢!白白地株守二十年。」

  「您終於把夏少爺給巴望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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