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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尤其是旋轉起來就成了一個巨大的刀輪,當者披靡,這是天羅雙絕的拿手絕招,他們有一次跟太行山的黑道兄弟起了衝突,對方集中了六十名好手,將他們包圍了起來,他們就憑這一手滾進殺出,把六十名悍盜殺得沒一個活的。

  自後就很少聽過他們再用這一手了,想不到今天居然用了出來,可見他是恨到極點了。

  孫小琴還是呆呆地站著,她的槍中已經沒有子彈,使她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會一點拳腳功夫,但她自己知道跟這兩個人差得太遠,對方用一隻手就能把她打得落花流水,更別說是動傢伙了。

  所以她除了站在那兒等死之外,幾乎沒有別的事好做。

  雖然她已引頸待戮,柳一卷卻絲毫沒有一點同情的意思,傘刃急卷,灑開一片寒光,像是要把她切成兩段才甘心。

  就在這時候,吳長勝動了,他的動作很斯文,用鏟子又鏟起了一堆火炭,對著柳一卷灑過去。

  柳一卷的傘面向天,原是賴以傘刃攻敵的,這下子逼得沒法子,只好把傘面平了起來,擋住了那蓬火炭。

  吳長勝卻像是慌了手腳,把手頭的東西丟了過來以阻擋他的前進。

  拍的一聲,一袋子烈酒摔過來,那知道剛好丟在傘頭上突出的那一支像矛尖銅刺上,那是跟傘前的薄刃同時彈出的,使得這柄傘還能當短矛使用。

  噗噗的酒汁隨著香氣而飄,柳一卷冷笑著前進。

  吳長勝似乎沒辦法了,又鏟了一捧火炭灑出去。

  這一鏟火炭已經只有十幾點了,因為火堆中的火炭所剩已無幾,都給他灑完了。

  柳一卷又用傘擋住了獰笑道:「老傢伙,你好,回頭柳老子可有叫你好受的。」

  可是這一次十幾粒的火炭卻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傘上轟的一聲,居然著火熊熊地燃燒起來。

  那是袋中的烈酒被火炭點著了,柳一卷連忙揮動傘柄,想把火熄掉,但是烈酒引起的火勢,又豈是那麼幾揮能煽熄的呢?火勢反而更大了。

  那是傘面上的油布也燒著了,這是用綢蔴布浸透了桐油而織成的,其中還摻雜了細金絲,又堅又靱。

  那知道今天可慘了,烈酒引起了桐油的燃燒後,把傘骨跟傘面上的綢金絲也燒紅了,更無法熄滅了!

  不但如此,連握手的傘柄也熱得無法握在手中了,鋼鐵的柄把熱傳了過來,柳一卷無可奈何,只得把傘朝吳長勝丟過去。

  吳長勝一躲一避,用鏟子一撩,無巧不巧的把那柄燒紅的傘撩進了溪流裡。

  嗞嗞一陣響,一面冒出水汽,一面往下沉,柳一卷連忙沖下水中,把傘拾了起來。

  可是那只剩幾支鐵骨了,傘面已完全毀了,他撐動了一下傘托,想把傘骨收起來。

  那知道一用力,綳的一聲,穿連傘骨的鋼絲斷了,使得那些傘骨東倒西散,這下子使他自己也怔住了。

  天羅雙絕的盛名是靠這兩把傘而創下的,除了用慣手的武器外,傘上還有許多的裝置,那是由一個名匠精心特製的,工成之日,他們一刀砍了那位名匠,使得他們這一對奇兵成為蓋世無二,而且也沒有洩露製作之秘了。

  卻沒有想到今天毀了,而且再也無法重制了。

  柳一卷眼睛盯著吳長勝,假如目中的眼意能殺人的話,吳長勝該死上十次了。

  可是吳長勝卻一反先前的畏縮之態,朝前走了兩步,他的手中仍握著那柄鏟子,神態威猛,卻像是一尊巨神,嘴角上浮起了一陣輕蔑的笑意:「天羅雙絕,你們仗著這一對奇兵橫行西南,老頭子一直想除去你們為世人除害,苦於沒機會,那知道你們今天自己送了上來,這大概是天意了。」

  柳一卷為他的氣勢所懾,退了兩步。

  錢一鳴卻走前一步道:「老傢伙,你報個萬兒。」

  「吳長勝。」

  錢一鳴念了兩遍道:「沒聽過,大概不是什麼人物。」

  孫小琴這時也恢復了信心,她先前只寄望夏志昌能夠及時出現,擋一擋這兩個魔頭的,現在看到吳長勝挺身出來,而且已經毀了柳一卷的鐵傘,知道這位老前輩想伸手了,她也急於瞧瞧盛名之下的前輩人物有什麼驚人的技業。

  因此忙也挺上一步,冷笑道:「吳老爺子的外號叫不敗神龍,那可比你們天羅雙絕的匪號響亮得多,你們快跪下來求饒吧!」

  孫小琴雖然在別人口中聽過不敗神龍的名號,知道是老一輩中的成名人物,但究竟響亮到什麼程度,她並不清楚,可是聽在另外兩個人耳中就不一樣了。

  兩個人都為之一震,錢一鳴居然停住了腳步,以充滿了疑惑的眼光望著吳長勝:「臺端是不敗神龍?」

  語氣中雖然還是有點不相信,但已經客氣多了。

  吳長勝淡淡一笑道:「我老頭子在江湖上闖蕩的時候,你們還是些無名小卒,想不到我偷懶休息了幾年,居然輪到你們叫字型大小了。」

  錢一鳴頓了一頓才道:「姓吳的,就算你真是不敗神龍,也嚇不了人了,江湖無輩,長江後浪推前浪,今日江湖,已經不是你來稱尊了。」

  吳長勝哈哈一笑道:「說得好!老夫從沒有在江湖上稱尊過,可是也容不得你們這些後生小輩在我面前橫行霸道。」

  說著又朝前逼近一步,他的手中雖然只是拿著一柄鐵鏟,卻像是一尊操著人生殺大權的神靈。

  天羅雙絕在他的威勢之下,情不自禁的又退了一步,柳一卷囁囁地道:「吳……吳前輩,千里江湖一脈通,在下兄弟倆不知道有你前輩在,才答應下這筆生意,既然你老人家伸了手,為了對江湖前輩表示敬意,敝兄弟自然只有收手了,就此別過。」

  說著一拱手,就想後退。

  吳長勝道:「慢來,你們這就想走了?」

  柳一卷忙道:「前輩還有什麼吩附?」

  吳長勝一笑道:「聽說你們兄弟倆是金字招牌,接下來的買賣從來沒有失手過,這次空手而回,豈不是了砸招牌,以後還怎麼混呢?」

  柳一卷亦笑道:「在下的兵刃已毀,今後只有收攤子了,還能混什麼呢?」

  「你們肯甘心認輸嗎?」

  「折在成名前輩手中,也不算丟人的事。」

  吳長勝道:「我老頭子退隱多年,可不想讓人知道我老頭子又出來管事情了!」

  「那我們就絕口不提前輩的大名就是。」

  「這又怎麼對人交代呢,我老頭子那點臭名,雖然不太有人記得了,但是你們若提出來,多少還能蓋蓋丟面子的事,若是不提我老頭子,你們又怎麼個說詞呢?」

  柳一卷遲疑片刻才道:「這個……前輩放心好了,我們栽了這個跟頭,唯有死心一途,往老家一鑽,從此收起字型大小,什麼人都不見了,也不必對誰去交代了。」

  吳長勝點點頭道:「你這麼一說,我老頭子若是再要不肯鬆手,就太不近人情了!你叫錢一鳴把那柄傘留下,然後麻煩你們往前面多走幾步,過了三天后再走回頭路,那時隨你們怎麼說都行。」

  錢一鳴立刻道:「這是什麼意思?」

  吳長勝道:「你們既然收了山,那柄傘不要也罷,天羅雙絕要兩柄傘配合的,單剩下一柄,也沒什麼威力了。至於要你們往前走三天的路,那是為了我老頭子複出的事,不願意讓人知道。」

  錢一鳴道:「我大哥已經答應你們不向人提了,難道你還信不過?」

  吳長勝道:「我是信不太過!」

  錢一鳴剛要開口,柳一卷拉了他一下道:「前輩,初次見面,是很難叫人相信的,我們就遵命向前走三天然後再回頭,至於這一柄傘,還請前輩見諒,敞兄弟在江湖上得罪的人不少,多虧這一對兵器鎮住了他們,現在雖毀了一柄,有一柄防防身也是必要的。」

  吳長勝一笑道:「柳老大,我老頭子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那麼容易受騙,你們口中答應得好,走出沒多遠,你們又趕回頭,把消息放出去,我急著趕路,沒精神來料理你們,那可不是為自己添麻煩了?」

  「那要如何才能使前輩相信呢?」

  「很簡單,我另外還有人押著你們往前走,三天之後,自然會放你們回頭。」

  「前輩另外還有人?在什麼地方?」

  「這個你別管,到時候自然有人陪你們上路,但是若你們還有一柄傘在手中,陪伴的人恐怕壓不住你們,所以你們必須把那柄傘留下。」

  柳一卷道:「我們實在需要那柄傘防身。」

  「這個情形我能理會,我把傘留在都蘭,要你們三天之後回頭經過時,自會有人送還給你們。」

  「要是在這三天之內我們遇上仇家呢?」

  「同行的人足可保護你們。」

  「找上我們的仇家可不是省油的燈。」

  「我老頭子找來陪伴你們的人也不會太差,你們天羅雙絕本身的技業也頗有可觀之處,他們能夠在你們空手時押你們上路,絕對不會叫你們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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