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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第三章

  劉球果然沒防到這一著,伸手護襠,阻住了劈來的一拳,腿彎處卻叫王胖子的飛腳踢中,砰然聲響,坐倒在地上,口中哇哇直吼。

  王胖子一擊得手,不敢怠慢,身子卷了過來,左手屈指,雙龍戲珠挖向劉球的雙目,右手握拳,橫扣左太陽穴,這種招式十分淩厲,而且也十分陰毒。

  左手的攻式看來兇險,卻只是虛招,用來吸引人注意的,因為誰都不肯讓自己的眼睛受到災害,對攻來眼部的動作,總是十分敏感的,不管是躲也好、是擋也好,總會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應付這一攻招。

  可是王胖子真正的殺著卻在右拳上,而且他真正的目標,卻在對方的喉頭,橫扣太陽穴的一拳在將要接近時才往下沉,由對方的下頷邊上擦進,再掃過喉頭,凸出的拳骨在對方突出的喉骨上一頂一擠,當時就能要人的命。

  王胖子使用這一手,搏殺過好幾個成名的高手,因為他這手攻招太陰太刁,使人防不勝防,而且要把這一手使用得純熟也不容易,那必須經過多年的苦練,使得兩隻手配合得天衣無縫,尤其是攻擊時間,必須分毫不差,略遲半瞬,就能使攻擊無功。

  王胖子施出那一招後,劉球的反應也一如所料:移手擋住挖目的左手,再偏頭躲開了橫扣太陽穴的一拳,使得左邊的頸部空門大開,正利於他右拳的滑進去。

  但是王胖子的右手卻滑了個空,因為劉球的身子忽地向後一仰,由坐著變為平躺下來,使得王胖子的拳頭擦了個空,不但如此,他的手掌還抓住了王胖子的左手手指,往後仰倒時,把王胖子的身軀也向下拖去。

  跟著右腿曲起,膝蓋往上一頂,撞在王胖子的小肚子上,王胖子只覺得一陣巨大的撞力由小腹傳到全身,痛得他的身子又縮成一個球,然後又像個球似的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久久起不來。

  劉球卻一縱身,跳了起來,哈哈一聲大笑道:「王大為,你別以為老子不認識你,你叫鐵手無情,是個很有名的冷血殺手,仗著你這一身陰毒的功夫,不知毀了多少英雄好漢,可是今天你遇上了我這頭鐵獅,只有算你倒楣了,你鐵手的江湖,也混到今天為止!」

  笑聲中扔下了兩枚血淋淋的手指,那原是握在他掌中,也是王胖子虛攻要剜他眼珠的,在他出膝撞頂開王胖子身體時,巧妙地一拗一拉,活生生的扯斷了下來。

  王胖子由於小腹的劇痛,一時感覺不到其他的傷痛,直等到劉球扔下兩枚手指,他才意識到自己左手的兩枚手指已經不在手上了,又是一陣劇痛徹心,使他幾乎暈了過去。

  伹他畢竟是成了名的殺手,就地一滾,手已伸入了懷中,掏出了那把蓮蓬頭,然後一翻身,對著劉球就是一槍,砰的一聲後,劉球手撫肩頭,身子向後趺去,王胖子獰笑著長起身子,正準備再給劉球補上二槍,忽然刀光又是一閃,他的手掌一陣急痛,一支細小彎如月眉的小刀,釘在手背上。

  王胖子痛得連手掌中的槍都丟掉了,連忙用嘴咬住了那柄刀拔了出來,然後用斷了兩指的左掌去掩住了傷口,可是斷指處的流血卻掩不住,血一滴滴的直往外淌。

  卻見夏志昌一臉慍色的過來拾起了那柄小刀,插回自己胸前那條斜掛的布帶上,那兒還有著十來柄同樣的小刀,敢情這一刀就是他發出來的。

  王胖子待要說什麼,但是一接觸他峻厲的目光,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夏志昌冷冷地由懷中掏出一個紙包,丟在他的腳下道:「拿去敷在傷口上,這是塔拉爾宮的白獺散,止血療傷祛毒,是無上的聖品,以你的行為,我根本不該給你治傷的,但念你我終究認識一場,所以我才對你客氣一點。」

  照王胖子的脾氣,真想不要那包藥,可是塔拉爾宮的白獺散的確是療傷的珍品,看看手上的傷,他只有彎腰拾起。

  那邊,劉球的手下已經過去扶起了他,撕開了他肩頭的衣服檢查了一下傷勢,好在是傷在皮厚帶肉之處,因為距離近,槍彈穿肉而過,雖是流了點血,卻沒有傷著筋骨。

  兩個漢子執著鋼叉,要過來抓王胖子,卻被夏志昌伸手攔住了道:「他已經受了傷了!」

  一個漢子瞪眼叫道:「受了傷也不能饒他,媽的這小子居然敢當面打冷槍,傷了我們的大哥!」

  夏志昌道:「他拔槍是他的不對,但是雙方在交手中,他已受了傷,難免會急躁一點,何況第一槍他手下留情,並沒有要你們老大的性命!」

  那漢子道:「那是他手頭欠准,他還想發第二槍呢!」

  夏志昌冷冷的道:「我身上雖然沒帶著槍,可是並不是不會玩槍,我看得出這個胖子的槍玩得很熟,他如果存心要殺人,絕不會只打中肩頭的。」

  那漢子道:「就算他是手下留情吧,那也是他不敢殺人,他知道如果毀了我們劉大哥,我們會活活的剝了他,叫他死上七八十次還不斷氣。」

  夏志昌道:「那倒可能,他是個做買賣的,算盤打得很精,自己陪上一命的事他不會做,但是他既然沒殺人,你們就不能再為難他!」

  「我們大哥不能白叫他打了一槍!」

  「我已經懲罰過他了。」

  「那算什麼,我們非要他脫層皮不可。」

  夏志昌沉下了臉道:「我說過就此為止!」

  那漢子也發了橫道:「小子,你算是那棵蔥?」

  也不過是說了這句話,夏志昌的身子再度卷了過去,啪的一聲,又是一個嘴巴,那漢子捂著嘴飛跌出去,夏志昌拍拍手掌,像是要拍掉掌上所沾的灰塵似的:「我也說過,我不叫小子,沒人能叫我小子!」

  另外兩名大漢悶聲不響地撲過來,一柄鋼叉、一根木棍,一左一右,同時攻了過來。

  夏志昌連身子都沒動,左臂輕抬,兒臂粗細的棗木棒子擊在他的小臂上,喀擦一聲,棍子斷成了兩截,那個使棒的漢子半截斷棒也握不住了,脫手飛出去,虎口處也震裂了。

  另一個執叉的漢子是直刺上去的,夏志昌用右手迎出,居然能在危急之際,握住了叉頭,一挺一帶,那漢子身不由己的往一邊沖跌過去,叉柄脫了手。

  夏志昌的右手執住叉頭處,左手握住了叉柄,輕輕一動,那根有半寸粗細的熟鐵叉柄居然也喀的一聲,被他拗斷成兩截。

  這一手功夫震住了其他的漢子,也使劉球瞪大了眼,沒有一個人再敢上去了。

  停了片刻,那漢子似乎不服氣,鼓噪著又要上前時,劉球已大喊道:「住手!住手!你們這些王八旦,連黑白都不分,這位小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居然敢對他無禮,給我滾下來!」

  這一喝倒是頗有威嚴,大漢們紛紛退了下來。

  劉球的肩傷剛裹好,裸著半邊肩膀豪聲地笑道:「小兄弟,別見怪,我這些兄弟都是粗人。」

  夏志昌冷冷地道:「粗點倒沒關係,就是氣量太窄了,有點輸不起,這可不像好漢的行逕。」

  劉球先是一怔,繼而大笑道:「說的是,這些王八旦們就是輸不起,媽的,混江湖的人,整天把命提在手裡,輸一陣算什麼,何況老子也沒真輸,你們就現出這份娘娘腔來,撒潑耍賴,糾纏個沒完沒了。」

  一個漢子道:「大哥若是真輸了,我們倒也沒話說,可是大哥明明在拳腳上已經勝過了他,卻傷在他的暗槍之下,這太卑鄙了,所以我們才不能放過他。」

  這個道理倒也不能算錯,夏志昌聽了不覺皺皺眉頭。

  另一個漢子又道了:「大哥,李老實叫他打得吐了血,還躺在床上哼呢,這可不能就此算了。」

  那群漢子又鼓噪起來了,劉球大喝一聲:「住口!」

  大家又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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