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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估計,因為有許多是珍珠寶石,塔拉爾宮歷年接受各地教民的進貢,財富無匹,那小子大概得大喇嘛的寵愛,把一些珍貴的全給了他。」

  「呀!那就是價值連城了,不管他是否正點子,咱們都值得下手做一票。」

  王胖子看了他一眼。然後道:「只可惜人落在吳老頭的手中,咱們遲了一步。」

  「把他奪過來就行了。」

  「不行!事主曾經說過,他派出來的人不只是一批,若是前一組在進行時,他組不得搶奪或是破壞,一定要等到該組失敗時,另一組才能接下去進行。」

  於七笑道:「問題是咱們不知道吳老兒是另一組的人呀,事主可沒有通知我們。」

  「那怎麼通知呢,殺手本就是要不照面的。」

  於七道:「所以我們照樣可以下手,因為我們不知道吳老頭兒的真正身份。」

  王胖子搖搖頭冷笑道:「事情那能如此莽撞法,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拿了一成的定金,實際的報酬還在事主的手裡沒付,到時候事主怪我們違反了紂定,拒不付酬,我們可不是白忙了一場。」

  於七道:「向來我們接下工作,不都是先收一半的嗎,怎麼這次只收一成呢?」

  王胖子哼了聲道:「事主說過了,要想全部先付都行,可是拿了銀子就得立刻辦事,點子在塔拉爾宮,我們難道闖進宮去不成?正因為要等點子自己出來時下手,所以只先付一成,而且這一成等於是給咱們的生活津貼,每年在這兒等上半個月,要是點子沒出現,這一成酬金就白送,明年再付一成,事主的銀子可沒少花,我們在這兒等了五年,也就領了半數兒了……」

  於七道:「敢情是這麼著的,老大,這樁買賣的報酬是兩萬,一成就是兩千了,啥事兒也不幹,咱們不過在這兒等上半個月,順便做些買賣。還可以賺上幾文,這生意可真上算,經常咱們一年的買賣合起來,也沒到兩千的。」

  王胖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於七,我答應你的報酬是每年兩百兩銀子,可曾少過一文沒有?」

  於七忙道:「沒有,沒有,每年你王老大總還多給個三五十的,在這點上,王老大可說是仁至義盡了。」

  「那就好,因此我每年進帳多少,用不著你來操心,那怕我一年中連一票生意也都接不著,我也不會少了你們的報酬。」

  於七這才發現,王胖子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可怕,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滿臉堆上了笑容:「老大,你別多心,兄弟從來也沒敢想管過你的事,只是關心你,因為兄弟入了這一行,就不得不關心你王老大……」

  這番話並沒有給他帶來好臉色,王胖子仍是冷冰冰地道:「於七,你只是我姓王的所雇的夥計,並沒有入我們這一行,而且你也永遠入不了這一行!」

  于七雖然連答應了兩個是字,卻又不甘心地問了一聲:「為什麼?我跟你王老大也有好幾年了,各種手法也都學了不少,雖然跟你王老大比還差得很多,可是我看別的那些同行,可不怎麼樣。」

  王胖子這次連話都懶得跟他講了,只哼了一聲,動手收拾東西,那就是要動身的表示。

  賈桂拿了水桶,裝上了燕麥出去喂馬匹。

  於七覺得很沒意思,但是待在屋子裡跟王胖子在一起更沒意思,搭訕著也出去幫賈桂的忙了。

  很少開口的賈桂這次卻低聲地跟他開始了談話:「於七,你是否覺得自己可以自立門戶了?」

  「我……我倒沒這個意思,因為我知道自己還不行,我只是覺得老大太瞧不起人了……」

  「他瞧不起你,是因為你的確太不上路了,你入不了殺手這一行,因為你的話太多,殺手是用手不用口的。」

  於七呆住了。

  賈桂笑了一笑道:「不過王老大也幹不長了,這一次的買賣他非砸招牌不可,一個殺手,只要有一次失手,就不能再在圈子裡混了。」

  沒有等於七問出為什麼,賈桂已經替他作了回答:「他的話也太多了。」

  夏志昌跟吳長勝在第二天清早就上了路,他們趕著一輛辦貨的雙輪大車,沒有車篷,兩個人都坐在前面的車板上。

  夏志昌的個子很高,腿特別長,兩隻腳幾乎可以拖著地,而吳長勝則像是沒睡醒似的,蜷縮在車子上。

  拉車的是一頭長耳朵的老灰騾子,老得連尾巴都禿了,只剩下十來根尺來長的尾鬃在無力的搖晃著。

  比起王胖子他們那輛大車,要顯得落魄多了,因為他們的那輛車子不但很新,而且還用兩匹馬拉著,不但如此,車後更拴著兩匹小馬,裝配好了鞍子,可以騎著走,也可以用來替換拉車。

  王胖子他們趕在前面,早走了半個多鐘頭,可是走到快中午的時候,已經下去有四五十裡路,吳長勝的老騾破車,居然追了上來。

  吳長勝還很客氣地招呼著:「王老大,你們也走了,這次怎麼那麼快,你們才待了六七天,往常不是都要住足半個月才往回走的嗎?」

  他的話似無意,卻又像有心,尤其是半個月那三個字,說得特別清楚,也特別響亮。

  王胖子心裡在嘀咕,更確定了這老頭兒的身份。跟他一樣,是為了狙殺那小夥子而來的,否則不會對半個月的期限那麼注意。

  半個月是塔拉爾宮開放的期限,供一般的信徒們前往朝聖。也是宮中的人出來的時限,過了這半個月,高大的宮門就又深閉,與外面的世界隔絕。

  王胖子他們為了趕集場做生意,守著這半個月的集期還可以說得過去,吳長勝只是開飯鋪子,一年到頭都要做生意,他有什麼期限呢,除非他也在等侯著一個從宮裡出來的人。

  看到夏志昌也很注意自己,王胖子只有回答道:「今年趕早把東西賣完了,可以早點回去。」

  「哦!這麼早就賣完了,集期還有一半呢,大批的朝聖客都還沒來到,你居然能把貨都銷完了,真不容易!」

  他好像是存心在跟王胖子過不去,一定要點明王胖子提早上路是別有目的似的。

  王胖子恨在心裡,口頭上卻必須敷衍他,因為夏志昌看來還沒有意識到本身的處境,可不能引起他的疑心,否則就難以得手了。

  塔拉爾宮的技擊據說是天下無敵的,這小子在宮裡磨了十幾年,必然是個很扎手的人物,只有出其不意,才能順利的得手。

  因此王胖子笑了一笑道:「今年我的貨在一路上就銷了一半,剩下的本來就不多,所以我乾脆削價給賣了,好早點回去,免得在這兒受罪。」

  「那你不是要吃虧了嗎?你王老大一向都是精打細算,半點虧都不肯吃的。」

  「也不見得吃虧,至少可以省下一筆花銷,在那兒多住五天,給你這種狠心的飯鋪子敲竹槓榨去的銀子,不會此我削價賣貨的銀子差多少。」

  王胖子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回敬了一句。

  吳長勝卻笑笑道:「王老大,你別抱怨,這可是一廂情願的事,我開著飯鋪子,可是沒強拉著你進來,而且我已經收了鋪子,往後也沒有人硬敲你的竹杠了!」

  「不錯,明年或許會不受你的敲榨了,可是今年卻沒法子,誰叫我自己不爭氣,吃不慣那些蕃子食攤上的東西呢,因此你吳老頭兒一走,我也只好跟著走了,否則我就得挨餓了。」

  吳長勝哈哈一笑道:「真沒想到你王老大還這麼喜歡我,只可惜現在我已經不開飯鋪子了,你跟著我也沒用,到吃飯的時候,我可不再侍候你王老大了。」

  「笑話,我也不會再受你的剝削了,再往前走六十裡,就有打尖的地方,人家那兒賣的飯菜,至少比你便宜個三四倍的。」

  吳長勝笑了一笑,輕輕地抖動韁繩,那頭老灰騾鼻子裡噴著氣,卻把車子拉得飛快,超過他們,一直沖向前去了,那是一段上坡路,而且很陡,騾子似乎很吃力,可是速度並沒有慢下來。

  王胖子心裡有氣,不甘心落後,吩咐駕車的於七也加了兩鞭子,可是他的車子上載了三個人,還有一大堆的行李以及牲口的口料,拉不快,路又崎嶇,怎麼都走不快,眼看著落下了一大截,忍不住開口罵道:「媽的!於七,你是怎麼趕車的,兩匹馬還趕不上一頭騾子。」

  於七也在吆喝著拚命摧馬,一面回答道:「老大,這可是不能怪我,咱們的馬匹原是騎乘用的,根本就不習慣拉車子,不像那頭騾子,一直是拉慣了車子的,再說他的車子也比咱們的輕,又比咱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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