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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楊大富道:「是的,這次出了事他有點責任,可是不能怪他,因為二哥並沒有要他負起監護的責任,如果每次二哥在賞玩的時候,叫他也在一邊,就不會出事了,出了事,我們也不必著急,他自會去請求各路的朋友幫忙,替我們把東西找回來的。事先我問過二哥,要不要這麼做,可是二哥卻不信任他們,所以這時就不能去責成在他們頭上了。」

  楊大年聽了自是失悔無比,但是也沒辦法了,只得道:「以後我都聽你的好了,大富,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事情擺平了。」

  楊大富道:「當然,最好是能找回來,因為不能報官,我們要自己去找,就得要牛師父多費心去探聽路子,所以我把牛師父請來,二哥對他要敬重一點。」

  楊大年道:「這不用你叮嚀了,我把他當作我的大舅子對待,這總行了吧!」

  楊大富聽了不禁笑了,他知道自己這位族兄東家有懼內的毛病,對於岳家的親戚都客氣異常。

  當下叫人去把護院領班牛師父請了來,牛師父大名一個炳字,大號稱大刀鎮三湘,手中一柄刀確實有點本事,年輕時確實也風雲一時,現在已五十開外了,又娶了親,老婆卻很年輕,他就辭了鏢局的差事,應聘到桓富來,名義上是教武的老師。

  因為桓富的庫房裝的都是上萬的值錢珍品,雇用了二十多名壯夫,日夜地看守著。

  這二十多名壯夫,自然都要會幾手功夫,也要有個人管著他們,牛炳就是這樣被延聘進來的。

  他不但自己來,還帶了他在鏢局裡的一批班底,都是他手下及徒弟,慢慢地接替了全班的壯夫,因為這些人的功夫自然比光靠蠻力的莽漢們強得多,自然而然地在比較下,會把人家比下去。

  而桓富的待遇好,事情輕鬆,比保鏢舒服多了,又沒風險,大家幹得很愉快。

  這也是桓富當鋪多年來沒有一點事故的原因。當然店東楊大富對他們的恭敬也是他們樂於為用的原因之一。

  牛炳進來時,看到兩位東家都在,而且臉色沉重,就預感到出了什麼重大的事,抱拳行過禮,楊大富就把事情說了一遍,牛炳聽了倒是嚇了一大跳,雖然東西是在楊大年的身邊丟失的,而且楊大年還特別聲明,叫大家不要到園子裡去。他的責任並不大,但是出了這種事,顯然是對他臉上大為無光。

  不過他很冷靜地分析了一下後道:「二位東家,牛某首先可以保證,這件事不是裡面人幹的,因為我為了約束手下,嚴格規定他們不准過問店中的營業狀況,不准跟任何一個夥計來往過密,因此他們不知道店裡有了什麼東西……」

  楊大富道:「牛師父,你別多心,我們對你那些手下弟兄是絕對信任的,現在東西丟了,而且是極為重要的東西,被人掉了包,我們必須要設法找回來。」

  他說了自己的設想興計畫,牛炳深以為然地道:「二東家的想法與措施很對,牛某也會盡全力要我一班弟兄出去專訪打聽的,不過牛某想先去看一看大東家昏倒的地力,看看對方是藏身何處,以及何處來,何處去!」

  楊大年道:「就在花園的假山那邊。」

  楊大富道:「二哥,你還得再費點事,領牛師父去把每一個地點詳細指明,他才便於偵察。」

  楊大年充滿希望地把兩人帶到花園中指看道:「我就在這裡昏倒下來的,你看草還壓斷了。」

  牛炳蹲下身子,很仔細地看了一下草地,然後才問道:「大東家,你確沒有看見人影嗎?」

  「絕對沒有,那個時候,我懷中揣著盒子放著手串,我很留心注意看會不會有人的。」

  「那麼是否聽見有什麼聲音呢,很細小的聲音,來自背後或左右兩側呢?」

  楊大年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有一股冷風來自腦後,而且有一種撲撲聲自天而降,像是鳥拍翅膀之聲。」

  牛炳道:「這就差不多了。」

  楊大富道:「牛師父,你不會認為是一頭烏來下手掉包的吧!」

  牛炳道:「不是鳥,是人,大東家,你聽見的是不是這種聲音。」

  他把手臂用力往下一揮,那寬大的衣袖掠空發出了獵獵之聲,楊大年道:「有點像,但是沒有這麼響,似乎輕微得多。」

  牛炳道:「這個我知道,來人是躲在樹上的,居空下擊,用手掌把大東家劈昏了過去。」

  楊大年道:「那棵樹上,距這兒還很遠呢!」

  牛炳不說話,將身子一躬,就跳到了那棵大松樹下面,然後雙腿一屈一彈,身形上拔,就跳上了樹的一根橫枝,手腳並用攀了上去,直到一根橫岔出半空的枝幹上,雙足一點,身形呈圓弧形下飄,剛好落在他們的面前,落地無聲,只有衣襟掠風之聲。

  楊大年忍不住喝出聲來,道:「好功夫,好功夫,牛師父!若非親見,我真不知道你有這一身好功夫。」

  牛炳道:「我現在是年紀大了,不如當年俐落了,二十年前我還可以更好一點,大東家,你聽到的聲音,是否跟我下來時差不多?」

  楊大年道:「聲音很像,只是還要輕得多,只像是一頭小麻雀拍翅而落的聲音。」

  牛炳道:「那對方就是一個絕頂好手,輕功卓絕,比我還要高,而且比我更年輕!大概不出三十歲。」

  楊大年道:「牛師父怎知對方的年歲呢?」

  牛炳手指地下一堆腳印道:「這個印子是我留下的,這個印子是那個人留下的,他下來的方法與我一樣,只是輕功更佳,下落得較慢,所以腳印淺,衣袂帶起的聲音也小得多。至於年齡,我是從靴底的型式上看出來的,這雙靴子的後跟略高,比靴幫為小,是武士英雄靴,屬於時下一些公子哥兒以及年輕的江湖人的穿著,過了三十歲的人,就穿我這種抓地虎的靴子了。」

  楊大富道:「因此可知這是一個很時髦的人了。」

  牛炳皺眉道:「是的,據我所知,這一類人中,多半是些繡花枕頭,沒什麼真才實學的,可是此人身形輕靈,而且落掌劈昏了大東家,受傷不重,這種勁力運用得恰到好處,也要很深的火候,更兼年紀不大,我倒是想不出誰有這般身手!」

  楊大富忙道:「牛師父畢竟高明,已經多少有了一點線索了,還請牛師父多多費心,詳細調查一下,把對方找到才好。」

  牛炳道:「這個毋勞二東家吩咐,牛某一定會用心的,只是有時候,還要請二位東家原諒的,就是追回東西與找到人,兩者恐怕難以得兼。」

  楊大富忙道:「當然,我明白,如果是外地江湖道上的好漢,順手牽羊,能夠找回東西就好,不必去得罪朋友了。至於對方開出的條件,只要不十分苛刻,牛師父也可以一口先答應下來。」

  有著這麼開明的東家,牛炳心中實在感激地道:「牛炳實在慚愧,居然有人找麻煩找上門來,只是為了大局,牛某必須先忍住,但是如果對方太不講規矩,牛某日後自會找了朋友去跟他算帳的,絕不會要二位東家吃虧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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