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東入陽關無故人 | 上頁 下頁
一三二


  洪九郎道:「那不算什麼,天派門中,門主只是一個職稱而已,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教主當知道,天府八狐,都是洪某的師兄姐。」

  「這一點正是敝人不解之處,天府八狐,名望地位都在門主之上,不知為何讓門主居長?」

  「那是因為教主對天狐門不夠瞭解之故。」

  「敝人正要請教。」

  「說穿了一點都不稀奇,天狐之道,參修的是旁業,與正統大相違背,所以這門主才由我這最小的師弟擔任了,其實這門主最不值錢,沒有權威,只有責任,最困難最危險的工作,都是由門主去做。」

  「這樣子看來,門主很難幹得久。」

  「是的,而且這門主一職是硬派上來的,想退都退不了,除非身死出缺,才由上一名遞補,所以我天狐門主最賤,不怕犧牲,死了一個補一個,一直要到我大師姐天狐岳天玲為止,沒人再補了,天狐門才算解散。」

  赫連達乾笑道:「貴門的規矩,倒是十分特別。」

  「是的,這種規定有一個好處,正因為門主是人人都不願幹的工作,所以我上面的八位師兄姐對我才全力支持,他們惟恐我死了,這個工作會輪到他們了。」

  「這麼說來,我們今天擒下你作為人質,對天狐門是毫無威脅的了?」

  洪九郎一笑道:「這倒也不儘然,我那幾位元師兄姐都會盡力營救我,但也只是營救而已,卻不會接受任何條件的,最緊張的是我八師哥紅狐於天正,我若死了。就輪到他出來出任艱巨了。」

  赫連達歎道:「想出這辦法的人,的確是個天才。」

  「我師尊天狐老人本來就是天才,他用這個辦法創立天狐門,才能使上下一心。」

  「不過我看天府八狐對你卻十分尊敬,言聽計從,任你驅策。」

  洪九郎笑道:「門主畢竟是門主,為了事實之必須,我仍有權調度他們做一些支援的工作,只不過最具危險性和最艱難的工作,卻必須由我擔任。」

  「這危險與艱巨的標準由誰來決定的?」

  「由我們九個人共決,一件事若只需要一個人去做,鐵定是由門主擔任,若是需要幾個人以上去做,則由別人先挑,剩下來的給我。」

  「他們一定會批較為輕鬆地去做?」

  「一般說來是的,若是他們選錯了,別人也會替他們改過來,誰都不希望很快就輪到自己來做門主。」

  「你們都是這麼自私的?」

  「天狐之道,著重修己,對自己有利的事,大家做起來才會盡心,每個人都盡心,事情才辦得好。」

  「如此說來,洪門主不是太吃虧了嗎?」

  「沒辦法,誰叫我人門最晚呢!」

  「可是洪門主幹得很起勁呀!」

  「我非起勁不可,因為我要活下去,門主既是非幹不可的責任,我只有儘量幹得好一點。」

  「門主難道非幹不可嗎?」

  「是的,家師沒有第十個門人,我推不出去。」

  「門主可以離開天狐門。」

  「我修的是天狐之道,離了天狐門,別無去處。」

  「有,本教就很歡迎門主加入。」

  「在天狐門中,我是門主,到了貴教,我又是什麼呢?」

  「不管是什麼,總比這個倒楣的門主強。」

  洪九即微微一笑道:「比不上的,天狐之道,樂趣自知,那不是任何事情能代替的,天府八狐,本來已各自成勢力,逍遙一方,可是我出來一聲號召,他們全都來歸入門下,獻出一切,由此可見天狐之學引人之處。」

  「我實在不懂你們樂趣何在?」

  「不足為外人道也,只有入門弟子,才知道天狐真貌之所在,毅然就之,生死不渝。」

  「天狐門人,只得你們幾人?」

  「老師父的門人只有我們九個,雖然還有不少再傳門人,卻未明天狐真貌,道心不堅,或者有叛離之可能,但我嫡傳門人,卻絕無叛變門主之行為。」

  赫連達乾笑道:「若是敝人記得不錯,天府八狐,好像都參加了叛師的行動,且有殺師之行為。」

  「不錯,他們曾經全力狙殺過老師父,那是一個什劃,也是一個考驗。」

  「敝人又明白了。」

  「計畫是老師父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有過密議,要他們全力發展天狐門,培育成一股實力,以為異日對付魔教東侵的準備。」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是的,那時教主仍在西方孔雀黃金城,即將做東侵的準備,老師父未雨綢緞,也定下了因應之策。」

  「天狐老人倒是有心人,他既是定下了應付之策,為何那八人又有殺師之舉?」

  「定議之時,他是分別授策的,因為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唯一受託之人,各人在離開後,行事各憑己意,傳入老師父耳中,他又傳了一道命令,叫八個人齊集天山,說是要追回武功,清理門戶,才引發了他們殺師之念。」

  赫連達道:「天狐門行事倒是令人莫測高深,安排這一場殺師之舉用意何在?」

  「那是為了掩飾日後的活動,若非他們有此一舉,為正道所不齒,只怕你們也不會容得他們存在坐大,早已一一個別擊破而消滅了,正因為他們的行徑有違常道,才會被你們視為同道,不但不加打擊,反而在暗中成全。」

  赫連達笑了出來了,輕歎一聲道:「不錯,天府八狐若非是那等人,我們絕不會讓他們在河西四郡成就那麼大的勢力,那是本教選定在中原發展的根據地。但是認為讓他們先發展一下也好,所以才聽任其坐大,而且還將本教一半的實力也投入進去,哪知上了個大當。」

  洪九郎笑逍:「上當的只是金妮教司中的人,教主的實力卻損失有限。」

  赫連達道:「不然,我看出天狐嶽天玲為八狐之首,所以把我的兒子安排在她身邊,被你們一下子擊破不說,我還損失了唯一的兒子。」

  洪九郎笑道:「跟教主相較,令郎實在難逃虎父犬子之譏,這種兒子,不要也罷。」

  赫連達臉上泛起了悲憤之色,但他居然忍住了心中的悲忿,乾澀地一笑道:「說的也是,我那逆子在岳天玲身邊有年,居然連她的真心本意何在都探不出來,的確也是該死,所以對他的死,本座並未太放在心上。」

  洪九郎笑笑又道:「那殺師之舉地是一種考驗,老師父對八位師兄姐都是個別委託,是以他們人人都以為自己是唯一受託之人,八人共作殺師之舉。但能真到動手之際,每個人都在暗中手下留情,每個人都在私下找小機會暗放人情,是以老師父得以不死,也知道八位師兄姐都還能秉持門屍精神行事,所以又收了我這個人,把天狐門正式地創立了起來。」

  赫連達不禁放聲大笑道:「好!好極了,天孤門行事的確是令人難以想像,但也的確叫人佩服。」

  洪九郎道:「天狐之道不是正統,行事不免帶些魔意,但是用來對付你們邪魔外道,以魔制魔,倒頗為有用。」

  赫連達沉聲道:「天狐門的成立是專為了對付本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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