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東入陽關無故人 | 上頁 下頁
三七


  馬伯樂訕然地道:「老弟,原來是你呀!可嚇了我一大跳。」

  緊接著又問道:「麻天素是你殺的?」

  「你老哥不是檢查過人頭了嗎?」

  「看來有點像,卻不能確定,麻天素的鬍子已經花白了,那顆人頭比較年輕。」

  「我看來也不像,因為我跳進了屋裡,那傢伙出手給我一劍,我回了一劍,他的腦袋就掉了焉,真正的麻天素不應如此差勁。」

  「那可能是他的替身,麻天素自己一定嚇跑了。」

  洪九郎笑道:「不過這個替身倒真神氣,我闖進屋子時,他正摟著麻天素的女人睡覺。」

  「那更不可能是麻天素了,他是天閹,不可能人道的,而且他也最不喜歡女人。」

  「老哥哥對麻天素倒是研究得很清楚。」

  馬伯樂不禁一驚,連忙道:「我糾合了一些朋友,志在對付天府八狐,自然要把他們每個人研究清楚一點。」

  「那老哥哥可否幫幫忙,八府中的幻狐韓天化躲在哪兒?天府八狐中就是此人難找。」

  馬伯樂道:「就是這傢伙找不到形蹤,還有一個飛狐樂天湘,她在一所止水山莊中自成一股勢力,不與外界相通,跟其餘幾個人也沒有來往,她不來惹別人,別人也不敢惹他,對她的虛實也沒人知道。」

  「樂天湘的勢力很大嗎?」

  「樂天湘對外可以說是全無勢力,她的人很少出來,可是有人若想去探她的虛實,也是自討苦吃,嶽天玲他們曾經去訪問過她,結果吃了個閉門羹,她根本不見。他們不死心,又派了幾個人想去暗探一番,一連派了幾撥人,都是石沉大海,毫無蹤影,他們算是知道厲害,不去惹她了。」

  洪九郎笑道:「遲早我會找她一趟的,不過目前還是先解決嶽天玲那邊的問題為妥。」

  「麻天素呢?你只殺了一個替身,他本人還在。」

  「我想他等於是死了差不多,手下的爪牙星散,堡中的財物也被搶光了,怎麼來的怎麼去,他不可能再把靈狐堡的聲勢重建了。」

  「只要他本人尚在,那也不是難事。」

  「不同了,以前他有拼的勇氣,也有不敗的聲望,現在他在一般人的形象中已經是個死人了,死人是不可能有多大作為的,何況他已不再年輕了,他一生中的巔峰歲月已經過去了。」

  這句不再年輕,使馬伯樂也受了當頭一擊,他發現洪九郎比他們多的優先條件就是年輕。

  年輕人有拼勁,有勇氣面對失敗,也有勇氣向死亡挑戰,他們卻都已失去勇氣了,而且更畏懼死亡,甚至於不在乎失敗。

  于天正、劉天雄、麻天素都是如此,還有錢天一和嶽天玲不知是否也會如此?

  樂天湘不去管她,他韓天化自己呢?又何嘗不是如此。

  不知有多少次機會,他可以下手暗算,只要殺了這個小夥子,一切的威脅都解除了,但他就是不敢,一擊不中,形跡即露,後果則是無法想像的。

  靈狐堡的勢力似乎是一下子就倒了下去,麻天素的死訊也被傳了出來,堡中重要的人在一夜間就走光了。

  大部份的人都是撈了一票走的,只剩下一些不相干的人,守著一堆空屋子。

  麻天素還有一些生意,每個人都在動腦筋占過來,沒有人想到去為麻天素的死亡追究,雖然大家都知道麻天素是洪九郎殺死的,但也沒有人來問洪九郎。

  繼而站出來的是少林弟子——永通源局的總鏢頭錢心通,他公開地表示對洪九郎感激,感激他為地方除害,也公開聲討麻天素的種種不法。

  他是少林嫡傳門人,也有一批師兄弟為之助臂,有門戶為後臺,但他卻是開設鏢局的,奉公守法,他自己不可能代麻天素而起成為地方上一霸,可也公開地聲明不容許地方再出現麻天素這樣的惡人。

  錢心通雖然一直屈於靈狐之下,但他仍然有其不可輕侮的號召力量,所以他領頭出來這第一號召,也沒有人敢出來反對,倒是支持的人不少,因為麻天素在廣大民眾口中,的確是個惡人。

  所以不管麻天素是真的死了或者是假死,反正是靈狐堡的努力垮定了。

  洪九郎停留了兩天,確定靈狐堡已不可能死灰復燃後,就跟馬伯樂上道趕往蘭州府。

  錢天一的神狐府和嶽天玲的天狐宮都在那兒,他要去對付他們。

  錢心通帶著一大堆人來送行,洪九郎只維持了一個淡淡的禮貌,拒絕了他們的幫助,瀟灑地上路。

  蘭州府是西北大邑,也是政經文化中心,除了府台大人外,另外還有蘭州將軍府、還有甘州巡撫衙門,是個多頭的地方,誰也管不了誰。

  這也有個好處,就是事權無法統一,無法由一個人獨攬大權,所以天狐府雖是首屈一指的大豪,但是他們的勢力卻沒有那麼顯著地咄咄逼人,只是他們仗恃著江湖的力量,誰的帳都不買而已。

  地方官府上只要過得去,誰也犯不上去得罪他們,但也不便去跟他們勾結一氣。

  因為菩薩太多,難免得罪另一頭他們自己之間各有後臺,可以鬥來鬥去,但是一個江湖幫會卻無法靠上那一頭,只有硬碰碰硬的挺下去,自成一股勢力。

  雖然如此,嶽天玲的天狐宮仍是很神氣的,尤其是和神狐府一南一北,互為呼應,算是西北的一片天。

  這可是真正的一片天,不像別的地主那麼容易一戳就破。

  洪九郎還沒有進到蘭州府,就遭到了阻攔,在府外的官道上,他被兩個高大威猛的老人攔住了。

  兩個人都穿了一身紅,像是兩團烈火,說話的神態也像烈火,有席捲一切的氣概,不容人打回票。

  「小子,你就是那個從大漠來的洪九郎吧?」

  洪九郎本來也是頭刺蝟,誰去撩撥他准會紮得一手的血,但是最近他也算成了名,居然變得謙虛了。

  他拱一下手道:「是的,不知兩位前輩有何指教?」

  「小子,趁你還能走的時候,趕緊調轉馬頭回到大漠去,中原可不是你逞能的地方。」

  洪九郎怔了一怔道:「在下不是來逞能的,而是到蘭州來清理門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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