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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忠順王道:「不錯,本爵若是交出兵權,也是生不如死,除卻一拼,別無他途。」

  計全也道:「王爺別被他嚇住了,縱然他在新軍中安排了一些人手,也只是少數而已,大部分的人,都是誓死效忠王爺的,王爺即刻到大營去集合各營將領,立即宣佈舉事發難,實行清君側的行動。」

  南宮少秋冷笑道:「清君側,你們倒是會用辭,聖上身邊唯一該清除的權奸大惡就是忠順王,你們居然好意思喊出清君側的口號。」

  計全冷笑道:「反正就是一個口號而已,誰也不會認真的,這個口號卻可以使遠地的人消除一些對王爺的反感,反正皇帝能發出這樣一個混帳旨意,足見他受了一些小人迷惑,的確也應該清除一下。」

  南宮少秋笑笑道:「計老兒,你這份才情用於江湖太可惜了,置於廟堂之上,才是相國之具。」

  計全道:「老夫也認為理應如此,所以才出死力輔助王爺,等王爺登了基,老夫就可以入閣拜相了。」

  南宮少秋道:「那我就感到很抱歉了,由於我的平白介入,使二位的好夢成空,不過退一步想,也未嘗不是好事。謀國執政,只是看上去神氣,真幹起來,卻是乏味得很,刑部大牢中十分幽靜,以二位的身分,自然不至於像別的死囚那樣受罪,在那裡靜養天年,回首往昔風光,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計全冷笑道:「真到那個時候,還望南宮統領多加照顧一二,但老夫不是個容易死心的人,事情未到絕望關頭,老夫還是想弄個丞相過幾年癮!」

  語畢朝忠順王道:「王爺請急召全體虎衛士,由兩位老妹子保駕,前往大營號令全軍起兵清君側,老朽與海趙二位賢弟則為王爺阻敵留守。」

  忠順王道:「計老,還阻什麼敵,我們一起退到大營去算了,這王府暫時送給他們算了,反正我們很快可以收回來的。」

  計全道:「王爺要放棄王府?那怎麼行呢?我們全部的家當全留在這兒!」

  「計老怎麼比我還看不開,沒有了命,要財產幹什麼,反之我們手下有了兵,要什麼怕沒有,我們的實力卻不容分開,必須要大家一起抵達大營,才能有前途!」

  計全不禁啞然失笑道:「還是王爺看得准,如此我們就一起突圍吧!」

  他和海東陽、趙震以及初秋美、莫無鹽等五大邪神,一起手執兵刃,保護著忠順王向外退去!

  南宮少秋冷笑道:「我已經給過你們一次機會,你們偏要執迷不悟,那就是自尋死路了,忠順王,我再聲明一句,你只要敢出京城一步,抗旨叛逆之罪就形成了!」

  忠順王冷笑道:「小子,你儘管神氣好了,回頭你就知道厲害了,本爵若不將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南宮少秋也冷笑道:「忠順王,你不迷信你的新軍有多大的作為,京師禁軍也有幾萬人,而且聖上已經發出幾封密旨,詔令幾處的兵馬勤王,他們在半個月內,就可以全部開到,那個時候,裡外夾擊,再加上我在新軍中安排的人手策反,你必將一敗塗地!」

  忠順王得意地大笑道:「還要半個月,兩天之內,本爵就可以率軍長驅直入,把你們一舉而殲。」

  南宮少秋道:「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六軍禁軍也許不足以與你雙倍的人數對抗。但固守城地還是足夠的,等到幾路勤王的大軍開到,你將後悔莫及。」

  忠順王揮手號令大家退入後室,南宮少秋率人也跟了過去,忠順王不敢抵抗,一直退到外面的廣場上。

  計全已經把千余名虎衛士都召集齊了。

  南宮少秋大聲地宣佈道:「大家聽好,忠順王圖謀不軌,叛逆有據,本座奉了聖上諭旨前來擒拿治罪,你們若忠於皇室,亟速站到我這邊來,否則即以縱逆論罪、格殺不論。」

  他接連宣佈了三聲,居然有三隊虎衛士越列而出,站到他這邊來。

  忠順王臉色一變道:「你們考慮清楚了,追隨本王者,將來裂土分疆有望,否則等本王率大軍揮至,絕不饒恕你們。」

  那三隊人卻漠然不動。

  南宮少秋道:「忠順王,你該明白本座絕不是說空話了,這三隊人是明著反你的,在另外幾隊中,還有一些是準備在暗中制你的,他們在必要時,才會有行動。」

  忠順王臉色一變,計全忙道:「王爺千萬別中了他的離間之計,老朽相信這九百弟兄是忠貞可靠的,你若是懷疑他們,則無疑自毀長城!」

  忠順王一歎道:「本王何嘗不知道,但是這小子詭計多端,他的話也有幾分可信。」

  計全低聲道:「也許有幾個人,但絕大部分都是靠得住的,到了大營之中,老朽會再行清濾一次,現在千萬不可自亂陣腳,我們還要靠他們力戰突圍出去呢!」

  忠順王終於下令開拔。

  南宮少秋卻沒有什麼行動,一直等他們走遠了,南宮少秋才對三名領班道:「三位都是盧指揮使手下的人。」

  一名領班道:「是的,屬下等俱是盧指使在暗中培植的人員,奉命投入忠順王府,昨夜接到盧指揮使密令於今日配合大人行動。」

  南宮少秋道:「很好,你們對府中情形較為熟悉,立刻接收本府,然後將王府中庫存財物移往錦衣衛大營,分出一半人,即刻前往東城,截殺叛逆。」

  那三名領班立刻應命而去,汪振這才道:「賢侄,要在東門截殺他們?」

  「是的,那裡較為熱鬧,民房多,便於隱身,我跟盧淩風約好了在那兒動手。」

  「為什麼不在這裡呢?」

  「老伯別開玩笑了,就憑我們四個人……」

  「什麼!只有我們四個人前來,其他的人手呢?」

  「都集中在東門阻截!」

  汪振嚇了一大跳道:「這麼說就是我們四個人來了,賢侄,你這不是一性命開玩笑嗎,你知道王府中有多少人?」

  「知道,忠順王身邊還有五個老鬼,有近百名的高手心腹,再加上這千余名虎衛士,實力之雄厚非同小可。」

  「你知道他們有這麼多的人力,卻只是我們四個人來冒險,這不是開玩笑嗎,萬一他們當場翻臉呢?」

  南宮少秋一笑道:「那當然有點冒險,可是我諒忠順王沒這個種,他不知道我們只有四個人前來,一定以為我把全部人手集中在附近支援。第一、他並沒有倚仗府中的實力,不會僅僅利用府中的那點人力跟我硬拼的,他手中握有十幾萬大軍,那才是他的本錢,所以他一定急急地找他的新軍去了。」

  李瑤英道:「義父,事實上少秋已經把忠順王嚇跑了,證明他的估計完全正確。」

  汪振只是苦笑搖頭,頓了頓才道:「勤王之詔是真的發生出去了嗎?那些兵在半個月內到得了嗎?」

  南宮少秋道:「假的,高大朋的事件才發生幾天,聖上怎麼會有先見之明而發詔勤王呢?再說,鄰近的幾處兵馬都忠順王一黨,他們只會附會忠順王作亂,怎麼會發兵勤王呢,否則他也不敢在京中如此頑蠻了。」

  汪振不禁苦著臉道:「賢侄,那你就更冒險了,忠順王去到大營,召集了大軍進迫京師,那可怎麼辦呢?」

  南宮少秋說道:「問題是他到不了大營,在東門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要把他收拾掉。」

  「絕對能有把握嗎?」

  南宮少秋歎道:「世上沒有絕對的事,只有碰運氣而已,不過在他府中,我們絕難有機會,這裡無異是銅牆鐵壁,他負隅而抗,很難收拾他。而他的大軍駐紮城外不過幾十裡,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他的手下揮軍犯京,那才真的沒辦法了,現在還有一半的機會。」

  汪振道:「一半的機會實在太渺茫,萬一給他突圍出去,到了大營中呢?」

  南宮少秋平靜地道:「盧淩風作了最壞的準備,六萬禁軍可以據城堅守,半個月之內,絕無問題。」

  「那也只是半個月而已,半個月之後呢,內乏糧食,外無援軍,我們還不是死路一條。」

  南宮少秋道:「那只有靠最後一個辦法,一面堅守一面派遣刺客去刺殺忠順王,只要他一死,軍心自亂,亂也就平了。」

  「那個時候去刺殺他,談何容易,他一定警戒森嚴。」

  南宮少秋道:「我倒不以為然,在新軍中我有人可以為掩護,不論他警戒再嚴,我都可以進去,以我手中的人員,每個人都拼死一擊,終有一個成功的。」

  「賢侄,這可不是光靠決心可以成事的,如果刺殺不成呢?那又怎麼辦?」

  南宮少秋道:「真到那個時候,大家只有認了,皇帝也準備把江山交給他,忠順王跋扈不法,亦不是始於今日,他遲早會反,皇帝只希望他能顧全百姓,不要造成兵燹,天命使然,我們只能盡人事而已。」

  「那我們呢,皇帝沒關係,只要他宣佈遜位,讓出江山,忠順王還是會留下他一條命的,我們可慘了……」

  南宮秋愴然地道:「皇帝不會活著的,他準備了一杯毒酒,真到沒有辦法時,他會草就遺詔從容就死,貴為天子,總不能再去屈為囚犯。」

  汪振不禁默然,良久才輕歎道:「他一死倒輕鬆了,只苦了別人。」

  李瑤英覺得聽不入耳,沉聲道:「義父,您這是怎麼說呢,人君死於非命,國有亂賊,這都是臣下的失職,您不跟著身殉,倒還來怪起他了。」

  汪振苦笑一聲道:「好女兒,別談那些大道理了,那都是翰林院的老古板們在平時用來拍皇帝馬屁的話,真到節骨眼兒上,能有幾個人做到的,國有亂賊可不是咱家的責任,忠順王的坐大也不是咱家養成的。皇帝優柔寡斷要負最大的責任,早在十幾年前,咱家就警告過他,說忠順王有桀騖不臣之心,叫他預為之計,他偏不肯聽,說什麼無憑無據,不能妄殺宗室重臣!」

  李瑤英道:「這話本來也沒錯呀!」

  汪振憤然道:「對個屁,要等作亂成了事實,就不容易對付了,那時候咱家還兼領錦衣衛,訪查到忠順王不安份,雖無明證,卻有蹤跡可尋,隨便弄個罪名,也能辦掉他了,但皇帝不肯聽,甚至於還讓他設立了東廠……」

  南宮少秋笑道:「皇帝對我解釋過這件事,他說忠順王那時倒還沒有造反之意,只是喜歡攬權,但是頗為精明能幹,所以才加重他的許可權,既滿足他的權欲,又可以為朝廷整肅一下吏治,用心不失良苦,忠順王任事之後,也的確是辦了不少貪官污吏!」

  汪振冷笑道:「那是他借機會為己擴張,整肅異己,而且野心是越來越大的,即便開始時沒有謀反之心,但權力大了,所望也越高,縱然想整他已經不容易了,皇帝才叫咱家讓出錦衣衛,另設西廠,跟東廠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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