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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他們同樣地瞭解到皇帝用錢心切的脾氣,梅玉能提供這麼大的一筆財源,哪怕他真的是劫了外國商船,皇帝也不會怪罪的。

  更何況梅玉提出了證據,證明只是清剿海盜呢!

  還沒等那些使者退出去,兩位禦史已經惶恐萬狀地上階請罪,說他們受了蒙蔽,不明內情,誤提劾章。

  皇帝也很絕,聽他們自承該死,立刻就下旨,當廷摘去了冠帶,下在天牢,等候秋決,連大理寺審訊的那一道手續都免了。

  這是皇帝萬分震怒的表示,當皇帝作此決定時。就是鐵了心,再也無可改變了,因此,也沒有人敢上去為那兩位禦史求情了。

  最難堪的自然是潞王朱槿了,這兩名禦史大人都是他的死黨,東廠查到的案子,都是交給他們去彈勁,他們也擺明瞭是東廠的打手。

  彈劾梅玉,也是東廠的授意,否則他們在京中,如何能知聞外間的事。

  可是這次彈劾錯了人,東廠卻不敢為他們出頭了。

  這使得東廠那一黨的人很洩氣,他們依附朱槿,無非也是攀緣權勢,求個靠山的。

  但是出了事,朱槿卻無力擔待,使他們看出朱槿的軟弱自私之處。

  使他們都寒了心。

  正當他們想法子要脫離朱槿的圈子之際,京師又傳出了另一件大事,那就是潞王的被執下獄。

  潞王是在他的王府中被鄭和帶兵包圍,當堂被抓,下在獄中的,而且也當堂被抄了家,家人全部被扣。

  同時潞王所轄的東廠,有三位大檔頭和七位二檔頭被同時扣押入了獄,再加上三檔頭和番子等,大大小小有百餘人入獄,使得東廠的人有一大半入了監。

  皇帝特下旨令,讓內廷總監鄭和為主審,另外指定了兩位親王,兩位國老為陪審,審判東廠劫盜西南夷都護使梅玉解送呈獻給朝廷巨額黃金的案子。

  由於劫盜的數額高達黃金一千萬兩之巨,案子實在太大。

  而鄭和已經把一干有關人犯,全部逮捕在案,黃金也在潞王的別墅中取出,證據確實。

  黃金還由揚州總督衙門派了一員副帥護送,在濟南附近被劫,梅玉事前即已聲明這批黃金將進獻朝廷。

  動手的是東廠的人員,雖然那幾位主事的大檔頭都說是自作主張,沒有得到潞王的指示。

  但這番供詞太牽強了,東廠有大半人都參與了。

  而且劫走的黃金,又藏在潞王私宅,說他不知情,恐怕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

  皇帝自然不是三歲小孩子,何況搜查東廠的辦事處和審訊有關人員後,又查到潞王打擊異己,捏造證據,陷害無辜的許多情節,至少有六名官員,是因為與潞王不和,被他指示手下,興起冤獄而整垮了下去。

  那六個人還都在獄中,家產被抄,只有一小部分入了官,大部分被潞王和東廠的人入了私囊。

  這使得永樂皇帝更為憤怒了,立時下旨將在獄中的潞王賜藥自盡。

  三位大檔頭流放邊站服苦役,終身不得赦回,其餘大大小小牽連在案者達到兩百多人。

  梅玉的官又加品了,由三等公晉封為一等汝國公,榮耀也到了極點。

  鄭和又打贏了一仗,在奪權的戰爭中,他再次地把對頭扳倒了下去。

  不過,很洩氣的是永樂帝並沒有把密探的大權全部交給他,東廠的系統又另外指派了河間王朱撲來領軍,內廷也另外撥了一名宦官來監軍,那是原司起居注的洪士禮,這兩個人以前跟鄭和沒有什麼過節,但以後為爭權,可想而知的,一定處不好。

  鄭和對這件事的反應很平淡,僅一笑付之。

  倒是梅玉為他生氣道:「鄭老,皇帝太不夠意思了,他一連派了幾任的人來跟你分庭抗禮,結果都犯事查辦了,這已經夠證明你的忠心和能力了,他為什麼還是不放心把全部的事務交給你呢?」

  鄭和一笑道:「國公的關心,咱家十分感激,但皇帝的措施是十分正確的,而且還是咱家建議的。」

  梅玉笑歎了一聲道:「鄭老真是應了一句作法自斃了。」

  鄭和也笑道:「咱家是咎由自取,惹麻煩也是活該,國公才叫冤枉呢?像潞王這次對付國公,完全是受到咱家之累,他是因為見到我們走得太近,以為我們是一黨,所以才找機會要打擊國公。」

  梅玉也只有付之苦笑,鄭和明白他的意思。

  正色道:「其實,我們並不算是結黨,咱家以寺人的身份而掌大權,本身並無營私結黨之心,皇帝對咱家的忠心是十分瞭解的,咱家本姓是馬,但是我馬家的子弟,在密探圈子裡並沒有居於高位,目前掌權的是鄭家的人,但這門親戚是皇帝幫我找的,他們才是皇帝的自己人。」

  梅玉不禁一怔,現在才想起來,錦衣衛指揮使鄭文龍名義上是鄭和的侄子,但鄭氏一族,早年就是燕王的死黨,他們才是皇帝的親信。

  鄭和歎了一口氣道:「咱家跟國公交好,跟沐王府來往頻頻,每一個人都以為咱家在結交外鎮,壯大自己,其實國公也明白,咱家實在無求于國公,是皇帝要我們多熱絡一點。」

  梅玉更為詫然地道:「會是皇帝要我們交往?」

  「不錯,皇帝從建文皇帝手中取來了天下,心下對這個老侄兒是頗為抱歉的,但不能表現在臉上,所以才命咱家在私下多作照拂。」

  「他是一國之君,又何必要偷偷摸摸地表現關切。」

  「國公,他要是明白的表示了,就無法禁止臣下去接近了,也就會有些不安分的人去唆使建文皇帝東山再起。」

  「我大哥不會有這個意思的。」

  鄭和一歎道:「國公,建文皇帝最大的毛病就是耳根子軟,定力不足,假如有十幾個人天天在他面前說話,而且又提出種種有利的條件,難保他不會改變的。」

  梅玉剛要開口。

  鄭和已搶著道:「真要有利於復辟,放棄良機自是可惜,但今上是個極端聰明的人,他不會讓那種情形出現的,今上怕的是建文帝不明時勢,輕易地相信了那些好事者的話,輕舉妄動,不但使無辜生靈塗炭,也傷害了彼此的叔侄之情。」

  梅玉長歎無語,他不能說沒有那種人。

  像把建文帝在緬甸捧起來的李至善就是一例,而建文帝實在不是一個有主張的人,在緬甸受制于李至善,要不是方天傑和自己全力支持,出死力幫助他擺脫打垮了李至善,後果實不堪設想。

  一等汝國公,西南夷都護使又要返任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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