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南疆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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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四川鏢局,這裡卻進行得如火如荼,川中各大鏢局的主持人,都帶了旗下的好手趕到了。 姚秀姑十分焦灼地等著他,知道他已經見過鄭文龍,而且沐王府也插了手。 她才放下了心道:「這就好了,我們雖然有江湖朋友支援,但是要扯上跟官方作對,究竟不大好,能夠把官方撇出去,我們就可以放手行事了。」 「大姐!照鄭文龍的說法,這件事似乎內情並不簡單,隱龍莊有意投靠谷王那一邊,劫我們的鏢,只是想邀功而已,而鄭氏叔侄,卻是利用我們去打擊對方。」 姚秀姑點點頭道:「我知道,龍在田的兒子龍錦濤,現在直屬于李景隆節制了,所以龍在田才出死力去巴結那一方面。長江水寨方面的人,有幾個給我們暗通了消息,他們不想受官方網羅,表示了支援我們,我得到消息後十分為難,人家有官方勢力為後盾,我們卻全憑江湖人的組合去對抗,一定會吃虧,現在知道有鄭文龍和沐王府介入,至少可以對抗一下了。」 「可是我們卻在受人的利用?」 姚秀姑一歎道:「兄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世間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好在鄭和只是利用我們打擊一下對方而己,還沒有想要網羅我們,少不得也只有出次力了。」 照梅玉的脾氣與性情,很想丟下一走,什麼都不管了,但是他卻無法這麼做,因為整個的麻煩都是從他引起的。 但是也可以說由他那位大哥建文皇帝引起的。 建文在位之日;他和皇帝兄弟相稱,情同手足,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他,但是現在這麼多的麻煩,也是因此而起的,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梅玉懶得去想這個問題了。 他只作了一個決定,明天在拜山時,他要好好地表現一下,一鳴驚人,創下赫赫的盛名,然後就把這一輩子投在江湖上,遠遠地離開那個富貴權勢之場。 所以他把剩下的時間,完全用在如何進行拜山之舉,姚秀姑似乎也是這個意思,在隱龍莊,她已經表明了梅玉是廣源鏢局的總鏢頭,這幾天介紹給鏢行同業時,也是如此稱呼。 廣源是大鏢局,梅玉人既年輕英俊,又具有汝南侯世子的身份,談吐中節多才,氣概在溫文中又還帶著豪放,雖然大家還沒有見過他的身手,但梅玉已經是眾所矚目的人物了,邀來的群豪中頗不乏武林俠女,她們多半是跟著父兄前來的,對這個英俊的青年具有好感的也大有人在。 終於到了約定的日期,一大早,大家就浩浩蕩蕩地湧向了隱龍莊,四川鏢局到隱龍莊上,約莫是二十裡。 拜山的行列自然是騎著馬去的,近百頭駿馬組成的行列已經驚人了,何況十幾家鏢局每家都帶了鏢旗,五顏六色,隨風飄著,壯觀之至。 但他們到達隱龍莊前時,才發現他們的氣派更大,遠在莊門三裡外,就開始布下了儀仗行列,黑巾黑褲,白紐扣胸短靠。 黑巾包頭的大漢們,雙雙對立,每隔半丈就一對,每人的左手執著龍在田昔日在江湖上的黑龍旗,右手執著明晃晃的大刀.威風凜凜。 梅玉一馬當先居中,右邊是姚秀姑,左邊是四川鏢局的巴川義。 梅玉低聲道:「大姐!看樣子龍老兒是準備硬幹了。」 姚秀姑一笑道:「我們大張旗鼓地廣散武林帖,他自然不能太示弱,人家畢竟也幹過長江水道的總瓢把子。」「現任長江總寨主作何表示?」 「水龍神高猛私底下向我遞過招呼了,是支持我們的,但是在輩分上他低了龍在田一輩,道義上不能不做做樣子聲援龍老兒一下,所以兄弟,你回頭在言語上一定要把握住,把水道和隱龍莊分開,別牽扯在一起。」 梅玉道:「這個小弟自有分寸。」 將近莊門時,儀仗隊更密了,將近有四五百人,密密地排成兩列,手執大刀,中間只空出了半丈的道路。 列馬經過時,莊中已擊起了迎賓的號角聲和鼓聲,兩邊的大刀手高舉著大刀,口中發出了喝喝的喊聲,而且不斷地抖動著大刀,發出了謔謔的聲響。 膽子小一點的人,都有心驚膽戰的感覺,梅玉卻十分沉穩,徐徐策馬前進,連看都不看一眼。 巴山義微顫著聲音道:「我還是十年前參與過一次拜山的大典,規模比這次小多了,饒是如此,我還有點心驚肉跳,梅老弟倒是沉著得很。」 梅玉一笑道:「小弟有幸,在南京時參加過幾次禁軍校閱大典,倒是司空見慣了。」 「聲勢比這次如何?」 「壯盛多了,大了幾十倍也不止,禁軍一次校閱,至少都在十萬人以上,這兒是不能比的。」 巴山義輕歎道:「官家的聲勢,自然不是江湖人能比的,梅老弟,你見過世面,回頭要靠你撐大樑了,我們這些江湖客雖然江湖閱歷多,卻沒見過大陣仗的……」 這些江湖人的確洩氣,有些女孩子家驚呼出聲,有些人的馬匹受不住驚嚇,亂了起來了。 還好!掌頭的梅玉穩得住,他慢慢地控馬前行,總算維護個隊形未亂。 來到莊門前,三聲鑼響,四大飛龍一身錦裝,擁著個酷首銀琶的白袍老者出來,老龍王龍在田的氣勢果然不凡。 不過梅玉也是見過大場面的。 他見隱龍莊的人一直在高聲喝威,企圖以聲勢壓倒他,先是含笑不作答理,等了一陣後,對方似乎還沒有停止之意。 他忽地掏了塊銀子,篤地一聲,丟在一名莊丁的面前。 這個舉動十分輕蔑,龍在田忍不住了,舉手一揮,喝聲頓止,然後他怒聲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賞他們買碗茶喝,叫他們閉上口而已,鬧市中唱蓮花落要錢的,耍的就是這一套,哪家不給錢,他們就賴在門口,一直不停地數下去,直等達到目的為止,我們是拜山的,沒精神跟小人鬥閒氣……」 龍在田氣得渾身亂抖,厲聲喝道:「姓梅的,你見過世面沒有?」 梅玉冷冷地道:「在下年事雖輕,卻有幸參加過京師十幾次檢閱大典,場面比這兒大幾十倍呢!」 龍在田冷笑道:「原來你見過場面,就該知道陣前喝威,乃是一種迎賓禮節,這是抬舉你們,你卻做出如此輕浮的舉動,是不是瞧不起我隱龍莊?」 梅玉哈哈大笑道:「老當家說得好極了,既是禮節便該明白禮必須有節制,喝威迎賓是很隆重的禮儀,更應該有節制。 「主人一出場,便該立刻停止,在下見老當家出來了半天,貴屬下仍是喧嘩不止,這哪裡還是儀仗隊,分明是一群恃強惡化的無賴漢!」 龍在田被他堵住了嘴,氣得渾身亂顫,怒聲喝道:「梅小兒,你欺人太甚!」 梅玉淡淡地道:「龍老當家的,我們是循禮拜山來的,隱龍莊懂規矩的,就該按禮數接待,不懂規矩,也該去向同道間請教一下,換個懂規矩的來,我想偌大一個水道綠林群中,總該有個懂規矩的人。」 龍在田指著梅玉吼道:「小畜生,你滾下馬來,老夫活劈了你。」 梅玉理都不理他,只是朗聲道:「有請長江水寨現任總瓢把子水龍神高猛,高大當家的一會。」 一條軒長的漢子越眾而出道:「梅總漂頭有何見教?」 梅玉下了馬,雙手一揖道:「梅玉因為隱龍莊尚屬水道一脈,所以才循禮拜山,若是像龍老當家的這種行事,梅玉就不敢領教了。」 高猛看了龍在田一眼,道:「龍大哥多年未曾理事,禮儀未免生疏,請總漂頭原諒一二。」 龍在田一聽高猛公開的批評他了,面子上更下不來,沉聲道:「高賢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事前我已經說過了,梅小候是世爵出身,大場面不知道見過多少,我們的排場不熟,最好別擺出來惹人笑話,你偏不肯啊,惹了一場大笑話,你丟人丟得不夠,還要在那兒繼續吵鬧不停,我若是再不出來說句話,今後整個長江水道就不必再混了。」 龍在田沒想到高猛會如此不留面子地指責他的,一時呆住了,半晌才道:「他欺人大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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