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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侍女笑道:「是的,我們全國上下都很愛戴她,她每天臨朝前,總是要在禦書房內與幾位宿儒元老相商。」

  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對所提的新令有充分的瞭解,還有就是預見錯失,免得被臣屬們挑剔出去。

  君王為一國之首,應有其權威與尊嚴,女王不願太無知而為仕民所輕,更不願她的政令每次都被臣下們挑得體無完膚。

  司馬子明笑道:「高明!高明!女王實在很了不起!」

  侍女笑道:「女王還說了,因為日間已蒙司馬將軍口允賜教,所以才冒昧相邀這種無聊的集會,對特使大人就不敢麻煩了,但特使大人如果肯與於賜助,女王將十分感激,而且立即備帖前來相邀。」

  石崇一聽是去做政事上的諮詢,頭早就大了,因此忙搖搖頭道:「不了!不了!這些事情本使還不如副使清楚而且大軍駐紮在此,也必須要有人隨時監督,有他一個人前去就行了!」

  於是司馬子明騎馬出營,隨著那名待女直向皇宮而去。

  到了皇宮,待女引他由側門進入,並由小徑走向了後宮。

  司馬子明道:「禦書房是設在花園裡嗎?」

  侍女這才笑道:「不!禦書房是在正殿後面,這是女王的寢息之所,尋常臣屬是不准進入的,除非女王下過旨意,這兒不准任何一個男人前來的;而女王今天卻是第一次降旨,將軍也是第一個踏入花園的男人。」

  司馬子明一怔而止步。

  那傳女又道:「將軍別誤會,女王是真的有事情要請教,只是不在禦書房而在百花亭而已,女王要我說在禦書房,是為了怕那位特使大人疑東疑西,心中不高興。」

  「正使大人怎麼會不高興?」

  「將軍,女王對你們的情形很清楚,那位石大人雖是一方總督,卻是個貪財好色的酒色之徒,不學無術,他的一切全是將軍在居間策劃的。」

  司馬子明的表情很尷尬,對方固然是在稱讚他,但是把石崇又說得如此不堪,那使他很難堪。

  不過,對方也的確是說實情,弄得他想替石崇辯白都很難,只得道:「特使能官至極品,必有他的長處。」

  那侍女一掀鼻子,不齒地道:「她只是運氣好,讓他碰上了那個機會,然後又得了將軍這麼一個好助手而已,女王對你們二位的批評是,將軍之才,高於奉先,石崇的胸懷,遠遜董卓。」

  雖只八個字,卻把一切都形容透絕。

  奉先是三國初期溫候呂布的號,而呂布卻是太師董卓的義子,他們的關係很像司馬子明與石崇。

  但是董卓的才能卻比石崇強上百倍。

  司馬子明只有默然。

  侍女忽而又笑道:「將軍,這雖是女王日常所言,但女工卻力誡我們不得輕泄,我一時口快說了出來,你可不能讓女王知道。」

  司馬子明笑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講的,女王還說了什麼沒有?」

  「還在你們未到之前,女王就已經詳細地調查你們的一切了。」

  「那要調查什麼呢?」

  「交趾是個小國,不足與天朝大邦相抗的,女王對每一個使臣都必須要有充分的瞭解,在接待時才能投其所好,予以滿足,這樣才能使得長安方面的支持而保國柞,女王的處境很苦,四周有強鄰,國內也有傑臣,想穩保平安也不容易。」

  「你們國內很不平靜嗎?」

  「女王起初登基時,局勢頗為不穩,有幾個家臣各掌握著一部分勢力,幸好池將軍衷心擁護,英明有為,才算把局勢穩定下來,但也只是目前而已,所以女王要跟將軍請教的也必是安邦定國之策。」

  司馬子明笑道:「我只是一個武夫,哪裡懂什麼?」

  侍女認真的道:「將軍別客氣,女王極少推崇人,唯獨對將軍推崇備至,可見將軍是真的高明。」

  他們一面走,一面談著,有時也碰到別的宮女,她們都會好奇而又豔羨的望著司馬子明。

  有的更是目不轉睛,癡呆呆的望著。

  那侍女也不好意思地驅逐她們道:「沒規矩,司馬將軍是女王陛下的貴賓,你們怎麼如此沒禮貌,盯著人家看!」

  然後又回頭道:「將軍,很對不起,這些人在禁宮住久了,不太懂禮數,再者也是為將軍的英俊豐儀所吸引,諸多失態,將軍別見笑。」

  不懂得禮數是托詞,這些宮女們進宮前就要受禮儀的教導,在宮中更是時時有人督促,一點都不差。

  她們只是很久沒見過男人了,乍見一個英俊的少年郎,失態在所難免。

  弄得司馬子明也很不好意思。

  幸好,百花亭很快就到了,亭中設了一張矮幾,兩個錦墩,幾上只有幾味瓜果以及一柄玉壺,兩口玉鐘,再有就是一個身披輕紗,儀態萬方的麗人。

  傳女上前屈膝道:「陛下,司馬將軍請來了!」

  女王揮揮手,傳女識趣退下。

  女王婷婷步下玉階相迎。

  司馬子明倒是很為難,他不知道要如何應付才好。

  倒是女王落落大方地道:「將軍,妾身以私函相邀,便裝相見,就是希望擺脫那些拘束的,你別把我當作是女王,大家隨便聊聊好嗎?」

  司馬子明拱拱手道:「在下遵命!」

  他本來就是個灑脫的人,再者,他也不是交趾的臣民,心中沒有那種君臣的界限,所以很快就適應了女王所要求的情況。

  坐下來之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女王十分開心,她完全地擺脫了高貴的身份,像個尋常的女孩子般招呼客人,為他斟酒、剝果,也溫柔而殷勤地攀談著,而且她們談話的內容,也是海闊天空,無所不包,雙方的距離也拉近不少。

  女王除了講些閒話之外,也把國內的情勢,以及目前的處境關鍵癥結所在,詳細地告訴了司馬子明,向他求計。

  這才是屬於真正的秘密部分,司馬子明也酌情地把自己的方法說出來,使得女王十分高興。

  講解不清楚時,必須以手在桌面上沾酒畫圖以示,兩個人坐得就近了。

  一股清異的幽香從女王身上傳出來,倒是使得司馬子明有點不克自製。

  尤其是兩個人這一靠近,總不免有時會身體相觸,錦緞繡袍之後的肌膚柔潤似玉,司馬子明年少風流,石崇又是個偏好女色之徒,征選歌妓,訓練樂女,大部分是司馬子明經手過的。

  即使是在軍中,他們也都帶著姣童豔姬為傳,因此,司馬子明並不是個沒接觸過女人的魯男子。

  但是,今夜,這個物件太特殊了,他不敢冒讀,但也無法不受她的吸引,使他感到十分困窘。

  好容易找個機會起立道:「夜色已深,陛下明日尚須早朝,應該……」

  女王早已改了稱呼,聞言幽怨地道:「司馬兄,你能不能忘記我是個女王呢?」

  司馬子明認真的道:「不能。」

  「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千真萬確的女王,此處是禁宮之內,我不敢冒瀆。」

  女王歎了口氣:「我實在不想做這個女王,過一個正常女人的生活,可是這付擔子卸不下來。

  我之所以邀你來,正因為你不是我國的人,沒有那些拘束,在國內,沒有一個男人能跟我自然地相處,我早聽說你是個脫俗不凡的男人,想不到你也不能免俗。」

  司馬子明苦笑一聲道:「我已經很過分了。」

  女王道:「沒有關係,這不是朝堂之上,你不能把我當成一個普通女人那樣地對待我嗎?」

  她表現得很勇敢,目中有著一種迫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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