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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孔文紀卻上來道:「關老弟!我覺得你應該到天山去一趟,因為令師等許多人被張雲竹囚禁在那裡,再者你也該去……」

  關山月連忙點頭道:「不錯!我的確該去把他們解救出來,同時也去看看馬伯憂替我辦的事怎麼樣了,希望張雲竹不會走在前面!」

  張菁菁道:「爹經過今天的失敗後,一定忙著重新部署,可能不會分心去注意那裡,你要去就得趁快!」

  孔文紀道:「令師幽禁之處是玲玲在守著,那地方很難找,我可以陪你走一趟,我這是真心想幫你的忙,你可別誤會我想動瀚海心法的腦筋!」

  關山月慨然道:「孔先生,我可以把瀚海心法的口訣告訴你,因為你已經知道它的利弊所在,習此心法,首重心術,心術正的人獲益很慢,卻可以受用無窮,心術不正者,雖見一時之利,卻受終身之害……」

  孔文紀笑笑道:「現在不忙,你不妨再考驗我一段時間!」

  田畹華道:「有孔先生陪你去,我就不必跟著你跑這一趟了,因為我想利用這段時間把亡魂三界的運用方法傳給菁妹,同時幫她把此地重新整理一番……」

  關山月啟口欲言,田畹華知道他想說什麼,臉上一紅道:「別擔心我的傷,菁妹跟我研究了一下,她另有方法可以療治,用不著再株守那三個月的期限了,你早點去早點回來吧!」

  ***

  一路上關山月都是悒悒的,好像懷著沉重的心事,直到雙騎出陽關,觸目一片沙原時,他才振作了起來!

  由於多日的盤桓,孔文紀與他也十分稔熟了,兩人交談雖少,卻在不知不覺中建立起了友誼!

  這時見他一反萎靡之態,不禁也高興地道:「關老弟!你怎麼不憂愁了?」

  關山月長籲了一口氣道:「不知道為什麼原故,我只要一踏上這片沙漠,聽見了那隱約的駝鈴,我心中就感到異樣的平靜!」

  孔文紀點一點頭道:「也許你在這裡生長的原故!」

  關山月深深地呼了一下道:「是的!我從小是在沙漠長大的,無垠的黃沙,藍天,白雲,才是我真正的世界,我應該是屬於此地的!」

  孔文紀笑了一下道:「可是你必須再回到中原去,萬里江湖,才是你的事業,望月山莊才是你的歸宿,不管你喜不喜歡,你必須接受!」

  關山月的眉頭又皺了一下,正想開口,卻被遙遠傳來的一陣鈴般的聲音吸引住了,側耳靜聽片刻才歡聲道:「孔兄,我們快去趕一場熱鬧!」

  孔文紀奇道:「沙漠上還有什麼熱鬧可趕?」

  關山月笑道:「我幾乎忘了現在正是維吾爾人賽馬的季節,前面就是庫爾湖,每年這個時候,湖畔都有盛會!」

  孔文紀一皺眉道:「關老弟!我們這次是來辦正事!」

  關山月道:「我曉得,反正到天山去是順路,看看熱鬧也不會誤事,以前我常常參加他們的活動,角力,賽馬……」

  孔文紀道:「今天你參加嗎?我們是漢人!」

  關山月笑道:「維吾爾人極其好客,他們的盛會任何人都能參加!」

  孔文紀微笑道:「老弟有這份豪興我不反對,可是參加他們的活動就沒有意思了,論角力,他們不會是你的對手,論賽馬,我們這兩匹坐騎雖然是關中佳種,跟他們的沙漠良駒一比又差得太多!」

  關山月笑道:「孔兄不要太輕視他們,維吾爾人在技擊上也許不行,可是他們的角力卻另有一套。那必須憑仗真正的蠻力,與武功毫無關係,當年我師父也為了好奇,參加過他們的比賽,就從來沒有贏過!」

  孔文紀呆了一呆才笑道:「這倒是奇聞了,明駝令主技震中原武林,四海披靡,卻在邊陲的回族部落中受了挫,我真有點難以相信!」

  關山月大笑道:「孔兄前去一試就知道了,只要你跟他們搭上手,內外兩途的修為都無用武之地,只有靠原始的蠻力一爭!」

  孔文紀自然不相信,也提起了興趣,二人加緊催馬前進,沿著碧綠如藍的庫魯克郭勒河飛馳!

  行未多久,就看見了一堆堆如墳丘的皮帳,一叢叢如蟻的牛羊,以及一簇簇身著花布衣服的擁塞人群!

  鈴鼓聲中還夾著雄壯的牧歌,盛會正在高潮!

  一個老年的牧人發現了闖入者,也看清了他們漢族的裝束,舉手止住了歌舞,操著漢語迎上來道:「歡迎遠途來的客人,酒與肉可以解除你的饑渴,美麗的女郎可以去除你們的疲累,請下馬來分享我們的歡樂!」

  關山月行了一個回禮道:「我們來表達阿拉真主的崇敬,分享真神光榮!」

  他說的是維語,更贏得了他們的好感,老人大笑道:「原來兄弟!那更不要客氣了!」

  關山月向孔文紀道:「他們對客人尊敬,對朋友和善,假如稱你為兄弟,便視你為家人,現在我們可以隨意行動,縱有失禮之處,也不會引起不快了!」

  說著跳下馬來,立刻有人接去了他們的馬匹,兩個美麗的少女為他們送來了酒肉與皮褥!

  關山月接了過來,對那老人道:「請不要為我們停止歡樂,我們要分享一切真神的恩惠!」

  老人笑著又舉起手,歌樂聲重新開始,關山月十分興奮,大口地喝著酒,嚼著肉,最後竟加入了歌唱!

  他雄壯的歌喉,間以內家練氣修養,立刻脫穎而出,壓倒了其他人的聲音,起初還有人低聲和著,到了最後,除了鈴鼓的樂音伴奏外,所有的人都靜止了下來,聽他一個人引吭高歌:「敕勒川,陰山下,天如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見牛羊……」

  最後一個轉折時,連伴奏的音樂也停止了下來,只有他震人心弦的歌喉,唱出了沙漠上野牲的呼喊!

  然後是一片如雷的掌聲,將他從神往中拉了回來,對著四面八方投來讚美的眼光,他不禁有點忸怩!

  那老人擎著一個大皮袋過來笑道:「兄弟!你的歌唱得太好了,把我們維吾爾的少年歌手全壓下去了,兄弟!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關山月紅著臉道:「我叫關山月,這位仁兄叫孔文紀!」

  老人對孔文紀舉舉手,算是禮貌的招呼,隨即笑道:「好!好極了,你的名字裡有一個月字,你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也只有你的歌聲,才能跟我們的太陽一比短長!」

  關山月一怔道:「你們的太陽是誰?」

  老人神秘地一笑道:「不要急,希望你的歌聲能為我們引出太陽的光芒,我們很久沒有聽見太陽的歌唱了,願真主降福給你!」

  說完又敬了他一大口酒,悄悄地退走了,這時那兩個少女又上來了,給他們換上了新的酒袋,獻上了珍貴的瓜果,一個少女眨著眼睛笑道:「漢郎!你的身材這樣雄壯,腰間帶著武器,是否能夠戰勝我們族中的勇士,贏得太陽頭上的花冠呢?」

  關山月已經有了幾分酒意,隨口答道:「當野火點亮的時候,我想試試我的運氣!」

  那少女笑道:「不必等晚上,現在就開始比武了!」

  關山月奇道:「哪有這麼快,現在還是中午時光!」

  少女道:「聽了你的歌聲後,所有的歌手都不願意再唱了,我們也不想再聽了,夜鶯唱過之後,還有誰欣賞梟鳥的嘯聲呢!」

  關山月臉上又是一紅,那少女已經退走了。

  果然沙漠上已經有人在掃除石礫,清出了一塊決鬥用的場地,有許多勇士都脫去了身上的衣服,躍躍欲試!

  孔文紀含笑道:「老弟!你又惹出麻煩了,這些人都拿你作為挑戰的對象呢!你的歌喉壓倒了他們,他們想在別的地方壓倒你!」

  關山月滿不在乎地道:「不要緊,只有在從事這種戰鬥時,我心中毫無顧慮,他們崇拜勇士,我打敗了他們,得到的是友誼,絕不像中原武林中那些江湖人,一招之失,換來的是終身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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