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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史劍英道:「應該如此,師弟,你也別太拘泥了,你跟她們沒有直接的淵源,稱呼起來,總得名實相符像個樣子。」

  全真門下,最重長幼之序。史劍英以師兄的身份吩咐下來,玉磬道長只有連連稱是。解決了稱呼問題,史劍英又略述在海底的遭遇。大家共同欣賞過青霜劍後,再看看雙劍合璧的光輝。

  司空湛笑道:「看來魔道當滅,所以才天假其遇,使我們在東海途上,得以雙劍複合。」

  龍君兒又拿出帶來的珍寶,給大家共賞。取出那一瓶靈丹時卻道:「這不知道是什麼,當初我父親給我時,只告訴我它能益元保命,卻沒有進一步說明。」

  司空湛道:「老朽對煉丹之道,倒是小有心得,乞賜一觀,或能如其始末。」

  龍君兒很大方地遞出去道:「老伯請看好了。」

  司空湛傾出一看,瓶中共儲有二十粒。另附有一張說明,寫著:「此為拙荊原蛻元丹所化,愚夫婦大道已成,留此無用,乃煉為丹丸二十,以贈有緣。拙荊萬載根基,半儲其中,且為癸水之精,修道人服一丸,可抵百年修為。並能遇水而吐納自如,如魚游水中,以之抗天雷之劫,尤具神效,服此丹後,可出入癸水大陣而無阻。」

  龍君兒笑道:「原來它還有這麼多的功用。劍哥,你剛才還說怕大家無法進入我母親的癸水禁制嗎?每個人吃一顆就行了。」

  說著每個人分了一顆。司空湛道:「龍姑娘,你倒大方,你知道這癸水靈丹有多珍貴嗎?尤其是它能抗禦天雷之劫,是修道人夢寐以求的至寶呢!」

  龍君兒道:「我不知道,只知道它對我沒有用,我沾了母親的光,沒有天劫之虞,而百年功力,增之有限,既是對別人有用,當然是送人的好。」

  司空湛歎道:「龍姑娘如此存心,據至寶而不吝,無怪能得天獨厚,老朽避劫已有高僧護法。且此一身修為,大概不怕在無心島上被困,盛意心領,玲瑜二侄與玉磬道長,不妨各服一丸,以為日後行道之助。」

  史劍英道:「前輩雖有高僧護法而渡劫,但前輩所煉的鬼魂厲魄,遁入峨嵋雷洞廣成遺闕內。該地多為雷火之禁制,癸水恰為剋星,前輩服了,對異日收回厲魄之行大有裨益,還是請哂納吧。」

  龍君兒笑道:「是啊!老伯別客氣了,家父說得很明白,留贈有緣,可不是給我的,老伯能夠見到就是有緣,還是收下吧!」

  司空湛再三稱謝,收下了一丸。其餘三人倒是老實不客氣收下了。史劍英道:「十三奇中,有一大半要我幫忙為他們護法渡劫,我正想難以分身,有了這靈丹,倒是幫了我不少的忙。」

  玉磬道長笑道:「不錯!尤其是神州五子。用處更大了,龍老前輩五千年修為元丹所煉的靈丹,對常人雖抵百年修為之功。對他們而言,每粒靈丹不折不扣,足抵二百五十年的虔修。他們幫助師兄元神複體,衝破第八重天,每人所耗的修持,不過一甲子,師兄卻四倍以報,一定大出他們的意外!」

  史劍英忙道:「師弟!你怎麼這樣小氣,他們在相助之時,並沒有想到我有這番遇合,只是希望我為他們守關護法而已。雖是存著望報之心,但施多於受。因為我並不費什麼功,也沒有什麼危險,只是辛苦一點,唯其如此,才能獲致報過於施的善果。」

  玉磬道長連忙道:「小弟不是斤斤計較,所要聲明的也是這番道理,因果之報,在於有心無心而已。黃雀報恩的寓言,正是力誡人之貪欲,天心雖杳不可測,然天道之精微,巨細無遺,尤足發人深省。」

  司空湛微笑道:「話是很有道理,但不是你們該說的道理,因果迴圈,乃是佛門之說,不是你們道家的宗旨。」

  玉磬道長道:「前輩此說是對道家還不夠瞭解,仙佛異途,卻是殊途而同歸,佛門以渡世而成正果。道家則是登門後,再積善功而成大道,只是遲早而已,但一定要走完這一段路程而登彼岸。」

  龍君兒笑道:「你們說的什麼?我怎麼都不懂!」

  謝玲微笑道:「他們是說仙佛之異同,一個是從救人濟世為行道的開始,一個是以積善救人為行道的完成。兩者的優劣異同,一直是個懸而未決的話題。大妹,你靈智初開,對這兩途都沒有偏見,你來說說著,孰優孰劣?」

  龍君兒想想道:「我認為道家好。」

  司空湛道:「龍姑娘一定會偏向道家的。」

  龍君兒道:「這不是偏向,我有我的理由。道家先從修己入門,有了基礎後才開始濟世,不僅成效大,而且受惠者也多,佛門以渡人為行道的開始,本身的能力太弱,自然困難得多。」

  司空湛道:「正因為困難重重,才顯得難能可貴,佛家渡一人可成正果,道家卻要修積十萬件外功才能功德圓滿,也是這個緣故。」

  龍君兒笑道:「這是指本身的獲益而言,我的看法卻是對另一方面,一人成道,有千萬人得到好處,一人成佛,卻只有一個人得益,比起來相差得太多了。」

  司空湛不禁語為之塞,半天才道:「龍姑娘這一個說法太妙了,我跟無垢老和尚論交後,聽他宣揚了不少佛法宏大之處,就沒有想到用這個道理去駁他。」

  史劍英卻笑道:「這筆帳不是這樣子算的,佛門以無比之毅力來渡人,道家卻以道法來救人,這是從善的效果上來看。從惡的方面看,佛門以慈悲而渡人,道家以懲惡救人,差別又大了。如果修道人定力不堅,意志不純,因嗜殺而成性,轉而由善為惡了,所以修道人淪入歧途者很多,而佛門卻很少有這種現象。」

  龍君兒道:「那麼從佛的就沒有壞人了?」

  史劍英道:「可以這麼說,除非是打著佛門弟子的幌子而作其為惡的掩飾者,那根本就不是佛門弟子了。所以修道人在成道的歷程中,要經過三次的雷劫,一次比一次厲害,一次比一次難,就是考驗他的意思。而怕他轉入歧途,在惡跡未深前先加以殲滅,而佛門弟子,只要一心向善,走的都是坦途,上天對一切都是極其公平的。」

  司空湛肅然道:「史老弟這番話才真是持平之論,老朽癡長多年,竟然還不如老弟懂得多。」

  玉磬道長道:「史師兄假靈胎而養真元,泰山玉皇頂上一甲子余的靜修,定而慧生,不僅性凝,而且智純。成就實非小弟等所能及。無怪乎輕而易舉就突破了第八重天,先前小弟對師兄的速成還不勝羡慕,以為師兄的福緣得天而獨厚。現在才知道這一切並非偶然,種種福慧,俱是師兄自己修積而貯,僅是藉外人而加啟發而已。」

  司空湛笑道:「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種豆得豆,種瓜得瓜,在修行這一條路上,沒有捷徑可循的。」

  謝瑜卻不服氣道:「司空伯伯,這話我不同意,像龍姊的堂上就是一個例外,他們二位老人家既未積修外功,也沒有曆受天劫,卻平平順順的直叩仙途,這又怎麼說呢?」

  司空湛又被問住了。史劍英卻道:「我們只是從二位老人家的留存上得知他們已成大道,對成道的經歷並不清楚,不可貿然斷言。也許他們得天地靈境之助。但也是較一般人少點阻礙而已,絕不會平平順順,毫無艱險的,等以後再見到二位老人家時,就可以問個明白了。」

  司空湛笑道:「對,積功而不居,修善而不宣,才是吾輩之應為,那兩位前輩只是不肯說而已。我也認為絕不可能是無事而成道的。青霜神劍為降魔之利器,神物通靈,能自行擇主,絕不會無緣無故落在龍前輩手中的。有關這些問題都不是當務之急。現在龍姑娘已經出來了,二位前輩加諸于船上的禁制想必也撤除了,我們還是趕快動身往無心島上去吧。」

  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內,船身已在海上自由飄蕩,禁制早撤。於是玉磬真人又開始行法推舟。舟行如箭,破浪急進。前五十裡倒還風平浪靜。在將近無心島時,風浪突然大了起來,浪起如山,直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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