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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司空湛道:「早就該如此了。」

  謝玲的手被史劍英握著,芳心感到十分甜蜜,含情脈脈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謝瑜卻胸無城府,高興地道:「好極了,我們有了史大哥這麼一位兄長,以後再也不怕受人欺負了。」

  玉磬道長笑道:「謝姑娘!北海飛鯨島威震宇內,玄冰宮中弟子如虎如熊,誰敢欺負你們?」

  謝瑜原是隨口一句話,那知道玉磬道長會認真究詰,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謝玲卻笑著道:「當然有了,像道長你就在欺負我們,把我們兩個女孩子,說成如虎如熊,這不就是欺負嗎?」

  一句話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笑聲中大家回到了艙裡,史劍英關切地道:「玲妹,你大疾初愈,元氣損傷得太多,要不要養息一下。」

  謝玲聽得心中十分慰貼,紅著臉道:「謝謝大哥,我覺得很好,一點都不累。」

  司空海道:「血煞附體,專事吸取修道人元氣,損耗在所難免,好在玲侄為純陰之體,而血煞為純陽之性,雖然吸去陰氣,卻也留下了一部份陽氣,可為挹助,只是玲侄不知如何調和而已,史老弟既然已經乾坤交泰,倒不妨略助她一臂之力。」

  史劍英忙道:「這個再晚卻生疏得很。」

  司空湛道:「據說你已修煉至第八重天的境界,怎麼連這種運氣互調的功夫都不會呢?」

  玉磬真人道:「史師兄系家師以元神孕諸靈胎托生,假守璞之身培育元胎,使元神凝煉而複體重生,並非如一般修道正當之進境,故而玄門吐納養氣的功夫,他從未涉獵,的確是一無所知。」

  司空湛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史老弟英氣外透,修為之深,已有數甲子之功,而禦劍之術,尚未入門,深感詫異。老弟,你的福澤可真不淺,沒有打一天的坐,沒有修一日功,竟能平步青雲,而曆半仙之境界。」

  史劍英道:「這都是敝恩師苦心培育以及神州五子等大力造就之德,也因為再晚未曾內修,十三奇中諸前輩才以異寶為饋,壯在晚降魔之行。」

  司空湛笑笑道:「照你的造就,根本不需費神去從事內積了,多年的修為,在你體內已自然運合,不假修持,即能發揮自衛之功,萬邪難侵了。不過運氣互調之法,對你本身修持與助人俱有裨益。這類功夫系旁門捷徑之術,令師可能也不大精擅,老朽做個順水人情,把這個口訣教給你吧,一則可以幫助玲侄迅速恢復,二則也可自修。」

  史劍英不知是否該接受。玉磬道長已經代他稽首稱謝道:「那就太謝謝教主了,家師系由虔修入門,再晚等也都是玄真清修弟子,與史師兄之修為殊途異道,不知如何著手,教主肯加以傳授,家師心感無已,茲特奉上家師手書之謝函,以謝教主之盛德。」

  說著由袖中遞上一封柬帖。司空湛微怔道:「難道令師已經算准了要遇見老朽的?」

  玉磬真人道:「這個在晚不知道,家師臨行時曾頒下此函,吩咐說到了海上自有遇合,碰上一位前輩高人,欲對史師兄造就時呈上,並另有懇請,柬帖上未書名姓,但家師說到時自會呈現字跡。」

  司空湛接過柬帖,但見柬帖上青光一閃,現出了兩行字跡。在柬帖的正中是一行大字,楷書:「血魂教主司空道兄賜啟。」

  旁邊則是較小的行書:「愚弟全真古月手奉」。

  司空湛不禁肅容道:「令師不愧為一代高人,老朽為掩行藏,韜光隱跡,連本身所修的血魂真光都封閉于宮內,自以為行跡無人得悉,誰知早已在令師計算之中了。」

  恭恭敬敬地拆開柬帖,抽出裡面的信柬來看了一遍,才笑著肅容道:「謹遵所囑。」

  雙手將柬帖輕拋,化為一道青光,破空而逝。史劍英見了微驚道:「前輩,家師的函上說些什麼?」

  司空湛笑道:「就是我剛才說的事,令師說你是乾坤交泰之體,吩咐老朽代傳運氣互調之法,更料准了你會與玲、瑜二侄女遇合,要你們互相為輔,才可以渡過魔劫。」

  語畢把行功的口訣與練氣的方法說了一遍。然後叫謝玲興謝瑜各坐下來,伸出一掌,與史劍英左右兩掌相抵,才叫玉磬道長出艙去行法推舟。

  等船身輕輕震動時,司空湛袍袖一揮,滿艙紅光罩定了三人,司空湛肅然端坐,朗聲道:「仔細看來。」

  雙手連揮,紅光中現出一片光幕,先是霧氣繚繞,慢慢霧消光定,才看得清楚。原來那竟是他們三個人的前生複現,謝玲與謝瑜也是姊妹,同歸于史劍英,在一個小島上比翼清修,十分逍遙自在。怎奈好景不長,正在史劍英坐關抵禦天劫時,突有一個赤身妖媚的美婦前來騷擾。那妖婦法力高強,用邪法制迷二女後,入關對史劍英百般挑逗,史劍英漠然不為所動。而天劫適時而至,金光連閃,霹靂大作。史劍英因為沒有兩個妻子代為護法,無力抵禦天雷之劫,眼看著幾將為雷火煉化成劫灰時。那妖婦忽而捨身去為史劍英抵禦天雷,迭經苦鬥之後,終於熬過了三十六閃天雷之劫,可是那妖婦卻已心神交疲,昏倒在地。史劍英感她護持之德,立即加以救援。

  可是妖婦所設的邪法禁制已因她本人的神智昏迷而失去控制,使二女自動脫困醒來。見到史劍英正抱著那妖婦口對著口,暗渡真氣,助其復蘇,不明就裡,妒火中燒,雙雙發出飛劍,要斬那妖婦。史劍英無可奈何,得拚卻元神,施展血影神功,毀去了二女的飛劍。妖婦也適時醒來,見狀大怒,又重行與二女拼鬥起來。二女因飛劍被毀,更不是敵手,在妖婦的雷火魔陣中,即將形神俱滅!史劍英卻又為護持愛侶,再度以元神闖入雷火魔陣中,拚卻神滅,炸毀了雷火魔陣,並使妖婦受創而遁。而二女的本體也毀,元神脫困後,史劍英剩下一縷殘魂,勉強凝練成形,將原委告知二女後,即行消散。二女自恨孟浪,追悔已是不及,於是自投峨嵋金頂天雷劫火洞中,煉滅了元神,三人相偕互殉。這一幕歷歷往事,在他們眼中重現之時,也喚起了他們深藏的記憶,依稀在目。驀而光收影寂,三人猶自在發呆。

  司空湛已笑問道:「現在你們都明白了吧。」

  謝玲倒還好,因為她心已有所屬,知道史劍英是前生夫婿,緣定再生,感到此生有托,十分安慰。謝瑜年紀還輕,本是胸無城府的人,後來為了情勢所趨,倒是希望促成姊姊與史劍英一雙兩好,可沒有想到自己,現在從宿命輪回上,看見了史劍英同樣也是自己的丈夫,不禁有點不很自在。司空湛微微一笑道:「前生之緣已盡,今生之緣又生,當合則合,當散則散,無須矯揉做作。我得古月仙長之示,重演輪回光鏡,僅作今生之戒,此外別無他意。然前世之宿緣,即今世之良人,史老弟與二侄如能洞悉前因,妥為應付,則東海之行,必可增加無限助力。現在你們心意已通,依法施為,使真元互轉為用,必可收脫胎換骨,洗心伐髓之效!你們開始用功吧,我不打擾了。」

  語畢轉身徑出。

  史劍英倒是十分坦然,微笑道:「難怪我見到二位妹妹時有似曾相識之感,原來都是前世故人。雖然各已轉世,但今世重逢,未嘗不是一種緣份,至少不會像初見時那麼拘束了,我們開始用功吧。」

  他的真氣由掌心源源湧出去,通過二女的四肢百骸,又轉回來,周而復始,一遍遍地運行著。這是修道人一種最上的修為工夫。因為道家注重的是龍虎互濟,陰陽交泰而登大道,是必須合籍雙修藉交合而調和陰陽,互匯真元。然而這樣子又很危險,雙方必須功力悉敵,才能做得恰到好處,稍有不慎,一方的真元即將為對方所奪,所以煉士擇侶十分慎重。一些居心險惡的邪魔外道,則以採捕的手段,損人而自利。正統的修道人不屑損人利己,就只有藏性自守,假日月山川中陰陽之氣而慢慢與本身溶合,所謂練氣之說,就是指此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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