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情深(84)_司馬紫煙

八四

　　淩美美果然看見淩芳芳坐在裡面，哭叫了一聲姐姐，飛也似地撲了進去。

　　錢斯同大感驚奇，正要跟進去，聶紅線用手攔住了笑道：「錢大俠，讓她們姐妹倆談去，我們這裡坐。」

　　她又指向另一間屋子。

　　錢斯同忽然醒悟道：「聶女俠，你怎麼跟芳芳她們在一起，莫非早就約好了。」

　　晏小倩微笑道：「當然是約好了的，而且跟我也約好了，要不然我為什麼拼命趕路，非到這兒才休息呢？」

　　錢斯同愕然地道：「小情，你們一見面說的話就使我不解，我知道你們是約好的，可是你們在什麼時候碰頭的？」說著進了屋子，居然看見古秋萍也在裡面，更感到驚詫了。

　　古秋萍含笑起立道：「錢兄，嫂子在密室中焚燒檔時，兄弟也在裡面，就是那時候訂的約。」

　　錢斯同惑然不解道：「古老弟，你是怎麼進去的，又是怎麼離開的，我怎麼沒看見你呢？」

　　古秋萍笑道：「那既是密室，自然另有秘密的門戶，淩雲峰為了要徹底毀了那些檔，不肯說出那一條地道，但瞞不了我這個飛賊出身的慣賊，所以我能不知不覺地進去，不知不覺地離開，那沒有什麼了不起。」

　　錢斯同驚歎道：「老弟，你實在是神出鬼沒。」

　　晏小倩卻急問道：「兄弟，那些檔怎麼樣？」

　　錢斯同又愕然了：「小倩，什麼檔，那些檔你不是已經燒掉了嗎？」

　　晏小倩道：「我正要觸動引火裝置的時候，古兄弟就進來了，他是目擊淩雲峰自殺的，認為劉光遠的那張名單很有問題，如果是他們側面調查所得，絕不可能準備得一個不差，所以他想核對一下。」

　　錢斯同忙問道：「古老弟，你把文件取走了？」

　　古秋萍點點頭。

　　錢斯同只得埋怨妻子道：「小倩，這關係很大，我們受了淩雲峰的重托，一定要毀了它才是。」

　　古秋萍道：「小弟跟著淩雲峰到了源通米號，他們一起出來看淩雲峰自盡時，小弟就把名單取到了手，因此那些檔已經失去了機密性，毀不毀都是一樣。」

　　晏小倩也道：「是的，劉光遠既然有了名單，那一堆記錄俠林人士隱私的檔也就失去了價值，否則保管檔的淩雲峰也不必自殺了，古兄弟拿著名單來找我時，我還不相信，極力反對他開啟那個櫥櫃，一直等到葉開甲前來報告淩雲峰死訊，我才答應他取走檔去核對。為免人起疑，我又燒了些其他東西，以做假像。」

　　錢斯同忙問道：「結果如何呢？」

　　古秋萍一歎道：「名單一定是正確的，否則淩雲峰絕不會自殺，可是我取得的檔卻是一堆廢紙。」

　　晏小倩詫然道：「怎麼可能呢？我看見上面有字的。」

　　古秋萍莊容道：「大嫂，這些檔是俠林人士的隱私記錄，除非落在三魔的手裡才有用，我拿在手中一點用都沒有，何必騙你呢，那些檔除了上面兩份有文字外，其他都是空白，早就被人換過了。」

　　晏小倩頓了一頓才道：「古兄弟，我不是懷疑你，但這太使人難以相信了，如此說來，這些檔早已落入三魔的手中了。」

　　古秋萍道：「兄弟研究了半天，檔落入三魔手中的時候不會太早，最多是一兩天的事，否則他們大可抄錄一份副本，用不著以空白代替了，問題是誰把檔取出來的。」

　　晏小倩立刻道：「還會有誰呢，當然是尤新貴。」

　　錢斯同想想也沒有別人了，不禁憤然道：「這傢伙太可惡了，昨夜他還裝出一副忠心的樣子。」

　　古秋萍卻搖搖頭道：「二位可能猜錯了，這些檔的公佈最多使淩雲峰不能做人而已，而三魔的目的只是逼淩雲峰自殺，真正使用這些檔的價值並不大，因為那些人早就為俠林所不齒，沒有什麼號召的力量，三魔用不著以隱私作為要脅，他們遲早也會投入三魔的麾下，如果是尤新貴，他要暗算淩雲峰的機會太多了，也用不著擺出這副嘴臉來行使苦肉計了。」

　　錢斯同想了一下道：「不錯，他還願意負擔起出賣淩雲峰的罪名以保全淩雲峰的盛名，如果他真心想出賣淩雲峰，實在用不到如此做，那又會是誰呢？」

　　古秋萍神色一莊道：「問題就在這裡，淩雲別莊上的人很多，每一個人並未參與機密，不可能知道檔的事，因此盜檔的人可能是莊內的人，但出這個主意的人，必然是俠林中極負盛望的人，有這樣一個人與三魔暗通聲氣，才是武林真正的危機。」

　　錢斯同一怔道：「淩雲峰說過，這份文件是他從前任俠林領袖王老英雄手中接過來後，再無他人過目，若說洩密的話，只有王老英雄了，難道會是他嗎？」

　　晏小倩憶道：「你別胡說了，這怎麼可能呢？」

　　聶紅線卻道：「淩雲峰交代二位時我也在場，他說從金槍王伯虎手中接過來時，只有一部分，有一些是淩雲峰後來增添的，問題就可能出在這後增添的一部分！」

　　古秋萍一歎道：「我從米號中得來的名單上，有逍遙劍客吳妙方的名宇，二位對這個應該很清楚的了！」

　　錢斯同驚叫道：「吳妙方是王伯虎的女婿，他怎麼會在名單上，難道他犯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過錯嗎？」

　　古秋萍道：「我得到的檔是空白的，不知道詳情，但他的名字在名單上，淩雲峰也沒有指出不對，想來總是不會錯的，但吳妙方也不知道有檔，不可能洩密！」

　　錢斯同忙道：「古老弟！你是懷疑王老英雄了？」

　　古秋萍道：「我沒有確實證據，不能隨便懷疑人，但不妨作個假設，劉光遠獲知了吳妙方的劣跡，用以威脅金槍俠，王伯虎為了保全他的女婿……」

　　錢斯同道：「不！我絕不相信，王老英雄也是俠林領袖，為人公平正直，四海同仰，他絕不會護短！」

　　古秋萍道：「我也希望不是，但事情太可疑，二位還記得三魔說我誘拐線娘的消息，也是王伯虎那兒傳過來的，我不是俠林中人，我的事情與俠林無關，王伯虎單單派人把這個消息傳到淩雲別莊，用心頗為可疑！」

　　錢氏夫婦都怔住了。

　　半晌後，錢斯同才一歎道：「假如金槍俠王伯虎也被三魔買通了，那真不可為了！」

　　古秋萍道：「買通是不可能的，要脅卻大有可能！」

　　這個消息使得綠楊俠侶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晏小倩道：「斯同，我們回揚州去吧，把淩雲峰死的真相以及這紙名單都告訴王伯虎，看他作何表示！」

　　錢斯同道：「不可！假如古老弟的判斷屬實，這一來是逼他上絕路了，即使沒有這回事，他知道吳妙方的名字在單子上，也非氣死不可。」

　　晏小倩憤然道：「那也怨不了人，否則淩雲峰死得太冤枉了，我們既是武林一分子，必須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他如果罪有應得，他應該一死以謝，他如果是無辜的，也該把俠林清理一下，淩雲峰沒有把這遺任交給誰，他是前任俠林領袖，有責任對大家做個交代。」

　　古秋萍道：「我贊成嫂子的話，我與王伯虎無怨無仇，也不想把一位封刀退休的武林前輩逼上死路，但事情不弄清楚，不僅是俠林之羞，很可能把俠林中的正義之士，一一斷送在三魔掌下。」

　　聶紅線道：「相公說得不錯，王伯虎如果是清白的，他該快點想個辦法，聯絡俠林人士以抗三魔，因為天魔幫是會對這些人採取行動的，天魔幫志在席捲武林，絕不會放過一個反對他們的人，如果王伯虎已受三魔的挾制，則他很可能為天魔幫繼續利用，明取暗奪，將俠林中人一網打盡，錢大俠！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錢斯同聽出事態的嚴重，只得長歎一聲道：「好吧！我去見王老英雄，弄清楚事情真相，古兄弟是否一起去？」

　　古秋萍搖頭道：「不！我另外有事。」

　　晏小倩忙道：「兄弟！你還有什麼事呢？任何事也不會比這更重要，到了揚州後，不論後果如何，俠林人士必然會有一次大聚會來對付天魔幫，很需要有你這樣一個人來提供意見，因為你對三魔的瞭解最深切……」

　　古秋萍道：「我不但不能去，連二位我也主張只去一個人，因為萬一我所料屬實，王伯虎為了保全自己，很可能來一手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錢斯同道：「王伯虎不可能這麼卑鄙……」

　　古秋萍含笑道：「假如他受了三魔的要脅而屈服了，連淩雲峰都被他出賣了，對二位還會客氣嗎？二位只去一個人，則他知道還有一個人掌握住他的劣跡，反而不敢輕動了，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慎重一點的好……」

　　晏小倩想想道：「這也好，那就由斯同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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