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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四十 老奸巨猾

  湘兒不知吳止楚與韋明遠已揭穿鬍子玉柬上附毒之圈套,心中認為他是個古道熱腸的長者,欣然隨行。

  許狂夫不知道他這位計智百出的胡四哥,又在鬧什麼玄虛,懷著滿肚子的疑問,也跟著走了!

  三人出得酒樓,由鬍子玉在前直向城外而去,走至一處較為荒涼的山崗,鬍子玉突然停步不前,其餘二人自然也停了下來,猶疑地看著他。

  鬍子玉貌色莊重地道:「我好像聽見遠處有人爭鬥廝殺之聲!」

  許狂夫奇道:「沒有啊,我沒有聽到!」

  鬍子玉感慨地道:「也許是我聽錯了,人老了,一切都衰退了!」

  湘兒不過意,勸慰地道:「前輩也許沒聽錯,讓我仔細地聽一下。」

  說完果然聚精會神,側頭向著遠方凝聽,突然腦上「玉枕穴」一麻,吭得半聲,即告倒下。

  鬍子玉抽回手,迅速在懷中掏出一粒丸藥,將湘兒翻過來,撬開她的牙齒,塞將下去!

  許狂夫大驚失色道:「四哥,你這是幹什麼?」

  鬍子玉得意地道:「賢弟,你知道當初白沖天為什麼不敢殺死我?」

  許狂夫雖不知他此問何意,仍是據實地答道:「當然是因為『天香二寶』的關鍵在你身上!」

  鬍子玉笑著道:「對了,這就叫挾璧自重,是藺相如威脅秦皇之策!」

  許狂夫略大所悟道:「那麼她……」

  鬍子玉笑著道:「你放心,我給她服的是慢性的毒藥,只會使功力全失,每隔十日服一次解藥,便不至喪命。」

  許狂夫有些憤怒道:「四哥準備用她來威脅韋明遠!」

  鬍子玉點頭道:「嗯,不但要叫他不敢殺我,而且還要他交出『天香二寶』!」

  想了一下又道:「不!『駐顏丹』一定給他服下了,只要『拈花玉手』足矣,有此異寶在手,任他白沖天、韋明遠何等厲害,豈能奈我何!」

  許狂夫仍是不屑地道:「你以為韋明遠必會就範?」

  鬍子玉大笑道:「當然。情之一物,若非大家有意,斷難刻骨銘心,看這女郎一番癡心之狀,韋明遠必然也愛著她,何況……」

  他略加思索才接著道:「何況韋明遠尚欠她救命之恩!」

  說完好似頗為欣賞自己之所為,滿臉歡容,忽然他發現了許狂夫有不豫之色,忙問道:「賢弟莫非不齒我之所為?」

  許狂夫生性耿直,不善作偽,點頭承認道:「是的!那日你跳下湖中,假扮『幽靈』的韋明遠即告訴我說,你的心計太多,不可深交,現在看來,他真沒有說錯!」

  鬍子玉一向受這位老弟恭維慣了,忽然見他說出這等不敬之言,心中大是反感,遂也冷冷地道:「賢弟若是真有此意,我們不妨各行其是!」

  許狂夫沒有想到鬍子玉會絕情如此,不禁熱淚盈眶。

  「四哥為何說出這等話來,你我歃血為盟,數十年來,歷劫多少生死關頭,我幾曾背棄過你。」

  鬍子玉見他如此說,心中亦受了感動,歉咎地道:「賢弟一向對我披肝瀝膽,方才算我說錯了,其實我何嘗願意做這些事呢,只是想起了裘二哥的滿門血仇。」

  許狂夫見他提起「飛鷹」裘逸,不禁也是黯然。

  鬍子玉見已經打動了他了,遂繼續道:「白沖天已得韋明遠之援救,他只是元氣未複,稍俟時日,若無『拈花玉手』,如何能置他於死地!」

  許狂夫歎了一口氣道:「我總覺得利用一個無辜的女孩子有損光明……」

  鬍子玉道:「這也是生存的手段,韋明遠已得去『駐顏丹』,功力大增,他又識得我柬上布毒之局,再次相逢,能逃過他『太陽神抓』即屬萬幸,遑論取得『拈花玉手』了,我此舉亦是不得而已之事!」

  許狂夫默然無言,鬍子玉在地下抱起暈絕的湘兒,二人展開身形,直朝前途而去。

  ***

  他們這一去,自是設盡辦法,找尋韋明遠之下落,暫時按下不表。且說俠尼天心,取道經蜀,回至峨嵋山上,略事摒擋,即首途向梵淨山而來。

  梵淨山在貴州境內,俗雲貴州:「地無三尺平,天無三日晴」,即形容此處山多雨勤,旅次艱辛!

  來至梵淨山麓,是處尚為苗人集居之地,蠻語桀嗷,問訊極是不易,竟不知如何方可找到管雙成。

  所以她雖已至地頭,竟有「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之感,幸而她是出家人打扮,苗人對於游方僧尼,均極尊敬,所以食宿均無問題。

  這一日恰值天氣晴朗,又是初秋,天碧如藍,雲淡似絮,衰草就黃,舊葉仍蒼,夾以數株丹楓點綴其間。

  天心極目暢心,不禁微歎道:「遠峰凝紫,近泉瀉玉,我終日苦誦經卷,證求如來,不知三寶即在自然中,古人之行萬里路,確實大有道理!」

  正在神與境合之際,忽聽見遠處有喊「救命」之聲,雖然嗓音嫩以童稚,卻是清脆的漢語。

  心中很是奇怪,連忙循聲飛縱而前。

  「救命」之聲,愈來愈急,天心遂加緊步子,十幾個起落,即已到達發聲之處,卻不見半個人影。正是詫異之際。「救命」之聲,又從一株廣可合圍的大樹上傳出,天心抬頭一望,連忙縱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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