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江湖夜雨十年燈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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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道:「正是!」 艙側的窗子,忽被打開,只見探進一個蓬首垢面的人頭來,嘴旁兀自滴酒,醉眼乜斜,向艙中一看「啊呀」一聲,道:「咦?昆侖山上赫赫有名的『歐陽老怪』,什麼時候改行,做起剪徑的小賊來了?」 歐陽獨霸長眉軒動,道:「你這醉不死的化子,滿口胡謅什麼?」 探進頭來的,正是「酒丐」施楠! 施楠向他手中那柄「九毒鉤」一指,道:「從來只見剪徑的小賊,將刀擱在人頸上,要人拿出買路錢來,你如今行徑,豈不有五分相像?」 歐陽獨霸冷冷地道:「我七上『丹桂山莊』,『三絕先生』均不肯將兩年前賞月大會經過相告,不得已出此下策,豈是心願?」 施楠拍手道:「原來是請『三絕先生』講講兩年前賞月大會的經過,想當年窮道士也曾騙得一頓酒飯,只不過未曾有這等雅興,倒也不知道為何那些人,一個個都變成鋸了嘴的葫蘆,也要來聽聽!」 竟從窗中爬了進來,來到蕭之羽身旁坐定,才一坐定,又搖其頭,道:「『歐陽老怪』,你這樣子,我看了總不順眼,快將『九毒鉤』拿開些!」 歐陽獨霸哈哈一笑,道:「這卻不成,『九毒鉤』一拿開,賞月大會的經過,便聽不到了!」 施楠笑道:「『歐陽老怪』,你未免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施楠一進來,便對「歐陽老怪」,冷嘲熱諷,「歐陽老怪」已然心中大是不悅,但他卻知道施楠武功,有獨到的造詣,並不是易惹的人物,就在這船上,若是「三絕先生」公冶拙、「五湖龍王」蕭之羽和「酒丐」施楠,三人一齊對付自己,自己便占不了便宜,因此才始終不發作。 施楠講完,捧起葫蘆「咕嘟」喝了一口酒,將朱紅葫蘆,轉向「歐陽老怪」,道:「今日有酒今日醉,莫使金樽空對月!來,『歐陽老怪』,你也喝上一口!」 內家真力一逼,「轟」地一聲,滿艙皆是酒香,從那朱紅葫蘆之中,射出一股酒箭,直向「歐陽老怪」射去! 那股酒箭,去勢如電,才一射出,便轟轟發發,宛若從朱紅葫蘆之中,飛出一條蛟龍! 「歐陽老怪」想不到施楠會突然出手,那股酒箭,尖梢已化成萬千酒點,一起灑到,只得手向前一送,將「九毒鉤」鬆開了「三絕先生」的頭頸,「呼呼」兩掌,掌風如山,將那股酒箭逼住。 「三絕先生」公冶拙早已趁機逸出,那一股酒箭,「轟轟」地爆散,滴滴穿艙而出,落在江面上,還激起尺許高的無數水柱! 「五湖龍王」蕭之羽見這兩人,功力之高,遠在自己之上,枉自洞庭稱王,但和他們一比,卻大大不如,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只聽得公冶拙一聲長笑,已和「歐陽老怪」四目相對。 兩人一動也不動地望了半晌,公冶拙朗聲大笑,道:「『歐陽老怪』,你若是嫌艙中太小,我們便去艙外,見個高下!」 歐陽獨霸為了想探聽「天香三寶」──「拈花玉手」、「駐顏丹」和「奪命黃蜂」,曾七上「丹桂山莊」,找尋「三絕先生」公冶拙,但毫無結果。 這一日,歐陽獨霸在江中棹舟,無意中碰到那艘大船,卻聽出艙中有歎息之聲傳出,認出是公冶拙所發,這才悄沒聲息地掩進艙中。 本來,以公冶拙的武功而論,也不致於一上來便為「歐陽老怪」所制,但兩年來,公冶拙根本沒有在「丹桂山莊」居住,歐陽獨霸七上「丹桂山莊」尋不到公冶拙,也因為這個道理。 公冶拙在船中住了兩年,從無人知,根本未曾想到會被歐陽獨霸發現,正在假寐,待到覺出有人進入艙中,歐陽獨霸的「九毒鉤」,已然勾住了他的頭頸! 直到「酒丐」施楠,突發酒箭,公冶拙才立即脫困,要與「歐陽老怪」,見個高下。 「歐陽老怪」向「酒丐」施楠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施楠卻仍然自顧自地捧起葫蘆飲酒。「歐陽老怪」也是哈哈一笑道:「便在這艙中見個高下如何?」 公冶拙道:「好!」 語音未畢,手中已然多了一柄長劍,手腕抖處,劍花朵朵,滿艙劍影,如山壓下! 歐陽獨霸心中一凜,心中暗叫:「好劍法!」 「九毒鉤」當胸一橫,迎了上去! 這兩人俱是當世之間,一流高手,一出手便見不凡,但見劍氣鉤影,剎那之間,「叮叮噹當」七八響,兩人才倏地由合而分,各自退後一步。 剛才,公冶拙一出手便是一招「大雪紛飛」。當年他在長白山上,一劍將四支巨燭,削成四七二十八段,用的便是這一招。 而「歐陽老怪」使的,乃是他「震天爍地九毒鉤法」中的一招「天搖地動」。 這兩招全是博大精奧,一流武術,是以鉤、劍相交之聲,宛若以輪指奏樂,連續不斷,驚心蕩魄! 兩人只交手一招,便已各知對方功力,與自己在伯仲之間,若欲求勝,切不可操之過急,因此只以神光炯炯的眼光,罩住對方,一時之間,倒靜到了極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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