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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中年人想了一下沉聲道:「夫人之請照準!決鬥暫停,小月,拿藥去!」

  擎扇的白衣少女答應一聲,把長扇交給另一個女子,轉身向廣場後的城堡奔去。那叫做席久之的青衣老者臉上滿是憤色,卻不敢再說話。

  山主輕輕一笑道:「席久之,你是否覺得我的處置不公?」

  青衣老者憤憤地道:「老臣不敢批評山主。」

  山主輕輕一哼道:「你只是不敢,心中依然覺得不服。」

  席久之抗聲道:「老臣當然不服……」

  山主揮手阻止他說下去,莊容道:「我行事絕不偏袒那一方,你也許是因為喪子之痛,急於想要報仇,可是我身為一山之主,卻不能那樣想,慕容平是來應約的,當初你們五大劍手沒有能攔住他,今天就應該給他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

  席久之連忙道:「當初若不是有人暗中幫助他,他絕對逃不出去。」

  山主一沉臉道:「是誰?」

  席久之為難地道:「這倒不知道,那天是在暗室中……」

  山主冷笑一聲道:「既是沒有證據,我就不承認你說的理由,可是慕容平在出手的時候,曾經聲明過兩年之後,他必來找你們五大劍手重新挑戰,今天他應約來了,你是否想利用他力乏的機會勝過他?」

  席久之低頭片刻才道:「他可以不必闖劍卡……」

  山主冷冷一笑道:「王立明現在還躲在待月峰上準備攔截他呢!你們鬼鬼崇崇地行事,以為我不知道嗎?他從劍卡上闖進來正是他聰明之處……」

  席久之低頭無言,山主又冷笑道:「現在你還覺得我行事不公嗎?」

  席久之不敢作聲了,山主卻餘怒未息,繼續沉聲道:「你們這六姓家臣朋比為奸,心萌異志,蒙蔽著我做了許多壞事,我都很清楚,只是不願意點破你們而已,我警告你們今後要小心點!」

  席久之臉上湧起懼色,其餘四個青衣老者也有點惶惶然之色。

  山主卻感慨地歎道:「我知道你們的用心,也知道我把你們約束得太厲害了,可是我沒有辦法,守著先人的遺訓,我不能縱容你們出去胡鬧。青城山的劍術並不是世間無敵,只要你們一出去,立刻就會引起無窮後患,連我們這點平靜也無法保全了。」

  席久之卻抬起頭來道:「山主!那慕容平怎麼可以出去的?」

  山主輕輕一歎道:「他是通過你們的聯手劍陣而闖出去的,按照規例,我也不能再去追他回來。」

  席久之恨恨地道:「憑他也能闖出去……那天的確有人暗中幫了他的忙,那個人的劍法淩厲,功力深厚,似乎並不在山主之下……」

  山主輕嗯了一聲道:「青城山中還有人跟我差不多?這倒是頗值得注意的事。」

  席久之不禁一怔,良久才道:「老臣也許跨張了一點,不過那人的確很厲害,我們五個人都抗不過他一劍之威,劍陣才因之破解……」

  山主輕輕一笑道:「一劍就能攻破你們五劍聯手,這個人真不簡單,假如不是外面的人,就只有我自己了……」

  席久之連忙道:「老臣等絕無懷疑山主之心。」

  山主用手揮了一下道:「別說了!我始終不相信有這會事,這一定是你們自己疏忽失職……」

  席久之剛想辯解,山主又笑道:「不用再解釋了,有那個人也好,沒有也好,我又沒怪你們。」

  席久之只得不響了,這時候,白衣少女已經回來,手中捧著一個白瓷圓盤,盤中盛了一個銀色的圓形丸藥,大如鴿卵。

  山主用手一指道:「送去給他。」

  那少女應聲走到慕容平身前,慕容平冷漠地拿起丸藥,作了一揖道:「謝謝山主,謝謝夫人。」

  山主淡淡一笑道:「別客氣,快服了下去,我特准你用一刻工夫,等藥力奏效後再開始比鬥,你在外面混了兩年,不知有多少長進,我倒很想看看你是否學了幾手高明劍招。」

  慕容平一言不發,伸手將藥丸捏碎,原來外面只是一層臘制的皮殼,藥丸本身只有黃豆那麼大,色作鮮紅,香味很濃。

  他一口將藥丸吞下,立刻盤腿坐在地下養神,席久之與其他四個青衣老者也只好幸幸地退過一旁等候。

  那山主卻點手招呼魏搏生道:「聽小女說閣下還是二十年前的屠龍故人,請過來聚聚。」

  魏搏生認出這對中年夫婦,正是二十年前把自己從蛟口中救出的隱名劍俠,乃上前一拱手道:「活命之恩,魏某尚耿耿於懷,不圖今日始得一申謝意……」

  山主微微一笑道:「客氣!客氣!過去的事就不必再多說了,那時愚夫婦為了避免洩露行蹤,不得不辜負閣下的盛情,然今日有緣再見,誠為莫大快事,請教尊姓大名……」

  魏搏生自己報了姓名,還替許明非、顧清芝等人介紹了。

  山主略略頜首示禮,然後自我介紹道:「在下世居青城,遂以青城山主自號,這是拙荊李紅藥,小女林盈,在下林如晦,由於長年不用姓名,念起來反覺生澀得很。」

  他說話的態度很和易,使得四周的人都感到很意外,甚至於席久之等那些青衣老者也都顯出愕然之態。

  青城山主卻自顧自說下去道:「寒家在百年前,即由西陲遷來此處安居,一直未與外界通過消息,是以對各位都很生疏,各位想必俱是名震當時的武林健雄,俠駕辱蒞,草野生輝。」

  許明非羞慚地道:「山主太過譽了,許某等乃井底之蛙,浪得虛名,怎敢當山主如此稱譽呢……」

  然而青城山主對他與顧清芝竟是特別客氣,幾經寒喧之後,開始同他談起神州五劍之事,那是魏搏生在介紹時僅提到這麼一個名稱,卻不知他怎麼會對此特別注意。

  許明非卻十分為難,神州五劍中,除了顧清風之外,其餘四人都折在慕容平手中,已經叫不起字型大小了,然而人家問起來,又不能不說,只得約略地介紹了一下。

  青城山主對五個人的姓名倒不在意,然而聽到每一家擅長的劍法後,卻十分有興趣,不過他並不多問,只是隨便地問道:「許大俠之劍技得自家傳,想來稱譽武林已經很久了!」

  許明非想了一下道:「這倒不是,寒家秋楓劍法雖為祖傳,卻只是家父手中才開始在武林露面。至於祖上哪一代開始研習劍法,在下倒不深知。」

  青城山主又轉向顧清芝問道:「顧先生呢?」

  顧清芝想了一下道:「寒門風雷劍法傳自家父,更遠的淵源也不清楚,習得此劍的僅在下與舍弟二人,因為舍弟生性愛動,風雷劍法也是在他手中曉之武林的。」

  許明非又補充一句道:「不僅我們兩家如此,五劍中另外三家崛起武林,也不過是七八十年的事……」

  青城山主點點頭,仿佛是陷入一種沉思中,同時山主夫人李紅藥的臉上也微微地動了一下,張口似乎要說話,卻被青城山主用眼色止住了。

  默然片刻後,許明非卻忍不住指著在靜息中的慕容平道:「此在貴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青城山主輕輕一歎道:「他的骨格很好,根器尤為不凡,所以雖屬家奴,卻是由拙荊從小就授他劍術,他的進境很快,悟力也很高,只是……」

  底下的話他也說不下去,而且照神情看,似乎也不願意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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