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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小翠翻翻眼,似乎沒聽懂秦風的話。

  周老兒趕忙上前彎腰鞠躬,陪著笑臉道:「回爺的話,這個女孩兒不識字,幾首唱詞兒都是小老兒口授的,所以沒備本子!」

  「那客人要點唱怎麼辦呢?」

  小翠又嬌媚地笑了:「爺!這是上了王莊,才像了個樣子兒,以前都是在街邊路口,或者是小茶館裡隨口唱唱,由客人們隨便賞,唱來唱去也不過是那麼幾首,從來也沒人點唱,我們也不是上臺盤的材料,爺!您要是不嫌棄,我就揀會的巴結您兩首,先來一段兒十八……」

  那個「摸」字還沒出口,就被周老兒喝斷了:「小翠!王莊的三格格在這兒,你怎麼能唱那種下流曲子,唱首文雅一點的,就……就唱禿子溺炕吧!」

  說著,已經自顧把帶來的小凳子放在一邊兒,坐上整整弦子,拉起過門兒來,弦子還真不錯,抑揚有致,一聽就知道下過一番功夫。

  可是小翠卻似乎怔住了!

  第一次過門滑過了,沒趕上開口,好在周老兒很熟練,瞧了她一眼,又轉回過門上去。

  二度過門,小翠倒是開了口了,但是又起得太沉,沒跟上弦子,咳了兩聲又停了。一直到第三次過門才算是合上了。

  「扁豆花兒開,麥梢子黃喲……噯喲……」

  第二句還沒接上——

  秦風已經搖手停止了:「姑娘!你瞧過扁豆花沒有?」

  好好的冒出了這麼一句,又把小翠給問住了,張大了口,不知道怎麼回答,也把在暗處的鐵飛龍給悶住了。

  他實在弄不透那位少爺在玩兒些什麼花樣,扁豆花兄在北方很普遍,誰都見過,六七月天兒,爬在架子上,開著紫紅色或黃色的小花兒,挺鮮豔的,只是沒人摘了往瓶兒裡插,因為這是王莊,秦風問這句話有什麼意思呢?

  更奇怪的是那位小翠,對方問得沒頭沒腦,卻並不是難答的問題,為什麼答不上來了呢?

  秦風見她沒回答,於是笑了起來道:「我就知道你沒見過吧,這玩意兒就是你們那兒的XXX……」

  他說了幾個字,鐵飛龍可完全沒聽懂,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但小翠可懂了,她笑著道:「梭!原來就是……」

  才說到這兒,她忽而警覺地住了口,這下子連暗處的鐵飛龍也聽出不對來了,那一聲「梭」是東洋話,原來這娘們能說東洋話,而剛才秦風跟她說的也是東洋話。

  但鐵飛龍也只想到這兒,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快得令他目不暇接,雖然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發生的事也沒一椿兒漏過他的視線,但是依然快得使他無法相信。

  首先,是那叫小翠的女子手腕一翻,袖口裡居然翻出一枚亮晃的匕首,也不過才比了個勢,秦風的人已經迅速無比的捲進去,好快,好快!

  小翠也不慢,秦風卷到她的面前,她已經當胸一刀刺了出去。

  秦風沒有閃,也沒有躲,聽由那一刀搠在胸膛上,他的手掌卻像一把利刃,對準小翠的後頭劈下去。

  小翠只哼了半聲,就被那一掌劈得倒下去,那個操琴的周老兒發出一聲厲嗥,挺著手中的胡琴砸了過來。

  秦風還是沒躲,伸出手去,架住了砸下的二胡,啪啦一聲脆響,竹筒鋸成的琴箱,砸得粉碎,而那根圓直的琴柱卻彈起老高,脫出了周老兒的手,撞在石壘的牆壁上,發出了光啷啷的聲響。

  奸傢伙,那竟是鐵的。

  周老兒沒來得及出第二招,因為秦風的攻擊很快,他伸手架住了砸來的胡琴時,身子已經半旋轉開去,雙腳連續飛踢而起,叭叭兩聲,都踢在對方的頸子上,周老兒身子也跟著打兩個旋,然後才滾倒在地不動了。

  交手一共三個照面兒,經過不過眨眼工夫,一場打鬥已經結束了,兩個人已經趴下了一雙。

  鐵飛龍是識貨的,情不自禁地叫道:「好!好彈腿,鴛鴦飛鐵金剛,秦少爺!你真行,真行!」秦風仍是笑吟吟站在那兒,臉上一付吊兒郎當的勁兒,夠懶散,也夠灑瀟,可是他的狀況並不大愉快。

  小翠的那柄刀子還插在他的胸膛上,入肌寸許,沒傷到內臟,可是已有鮮血滲了出來。

  哈瑞雲尖叫一聲:「秦風!你受傷了,鐵飛龍,你還楞著看什麼,還不快上外頭叫大夫去!」

  秦風擺擺手:「沒關係,一點皮肉之傷,我屋裡有生肌療毒散,是寒家祖傳的方子,治外傷很靈,胸前的刀傷是小事,倒是我的膀子上挨的那一下不輕!」

  他卷起袖子,雪白的小臂上一條淤紫,四周紅腫了起來。

  秦風看看傷處,輕歎一聲道:「我估計錯了,以為這傢伙最多不過三五百斤力氣,估計著還可以湊合,那知道他這一砸,少說點也有千把斤,而且又是掄著傢伙,打得我眼前直冒金星,原來計算著是用擒拿手制住他的,臨時逼得用了腿,恐怕也很難拿捏住份量了,對了!鐵總管,請你看看那個老傢伙的傷勢,頸骨斷了沒有?」

  哈瑞雲駭然低呼:「什麼?一千來斤的勁道,你也硬拿血肉之軀硬往上挨,你以為自己是鋼澆鐵打的?」

  秦風聳聳肩:「沒關係,三小姐,我挨得起,我在家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就跑到京裡逞能去了,結果處處碰釘子,回回挨揍,三天兩頭總叫人抬著走,我咬著牙關挨,總算把功夫學成了,我的武功就是靠挨揍練出來的。鐵總管,勞勞駕,去瞧瞧那個老的,趕緊找個大夫給他瞧瞧!」

  哈瑞雲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人也真是的,自己受了傷,不趕緊調理,反而先管人家……」

  鐵飛龍彎腰拉起周老兒,只見他的腦袋歪向一邊,口中鼻孔中,兩邊的耳孔中都往外冒血,顯見得是不中用了,他放下老人,微帶畏色地道:「秦少爺!不用麻煩大夫了,他的脖子已經斷了,牙床也碎了,您那兩腳恐怕也有千來斤的勁道吧!」

  這不怪他心驚的,因為他扶起周老兒的時候,觸手堅硬,不像一般老人那樣松鬆軟軟的,那是練過氣功的徽候,而且他在挨上雙腳的時候,已經鼓足了氣,到現在還沒散,但仍然死在秦風的腳下。

  他說秦風的兩腳有千來斤的勁道,只是保守的估計,實際上他知道,周老兒既然在雙臂上能力撥千斤,加上這一身好氣功底子,秦風的雙腳,至少還得強上一兩倍,才能把對方立斃腳下,這份功夫簡直是駭人聽聞了。

  鐵飛龍不敢表示出自己能看出多少,只有以一般的標準,隨口謅上兩句。秦風卻哈哈一笑道:「鐵總管,你真是好眼力,連我腳下用多少勁兒都瞧出來了,比我自己都清楚呢!

  不過,我知道那兩腳要是只有千來斤勁兒的話,倒在地下的應該是我了,你也別打馬虎眼兒,我出腳多重你清楚,咱們不談這個,現在麻煩你找幾個穩妥的人,趕快把這個死的悄悄地處理掉,絕不可漏出一點風聲!」

  鐵飛籠連忙道:「是,是!這個小的理會得,您放心好了,絕不會洩漏半個字兒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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