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芙蓉劫 | 上頁 下頁
一三九


  白龍頓了一頓道:「笑話,近二十年來,老夫只殺過十個人,那十個人不但修為比你深,對老夫的劍路也都相當的瞭解,因為他們都是跟老夫學劍的,但是都在我一劍之下身首異處,你剛才只是僥倖……」

  芙蓉笑道:「你錯了,我不是僥倖,而是憑著真才實學,我承認你殺死的那十個人劍術或許都比我高明一點,但是他們抵不了你一劍,我卻可以跟你支持二十回合以上,不只是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能做得到這一點。」

  白龍道:「老夫不相信。」

  「不相信你可以試試看,你再選一個對手。」

  白龍冷笑道:「老夫遲早會找上你們每一個人的,就從你先開始好了,看你真能應付了幾招。」

  他雖然已是一代名家,一方宗主,但是卻不為虛名俗套所拘,更不要講究什麼身份,說動就動,到光一閃,霹靂般地又發出了七劍。

  這次芙蓉應付得更從容,青冥白虹,長短兩支劍交互運用,念念聲中,不但封住了白龍的攻勢,而且還能穩住身形,不再被他震退了。

  白花臉現驚色,第九劍蓄足了勢力推出去,但是只攻到一半,忽又轉身反劈,當的一聲,冒起一團火球。

  跟他交接的是陳四公公,擔柴叟在他第九劍將發之際已經悄然地掩到他身後,旱煙杆無聲劃出。

  煙斗中不知何時又裝滿血絲,而且點了火,抽得紅烈烈的。

  就是這火點壞了,白龍劍發中途,忽而感到背後有熱氣移近,連忙轉身將劍勢移向突襲而來的陳四公公。

  一劍劈在煙袋上,將煙鍋中的紅紅的火球震起老高,但也把陳四公公震得退了兩步,但是白龍同樣地也退了一步。

  陳四公公這杆一擊運上了他畢生的修為,招發時勁力十足,卻不帶一點風聲,也沒有任何動靜,勁力全部凝聚在煙杆上,在背後發招。

  白龍根本全無知覺,但是煙袋中燒著的煙絲上的勢力卻無法收斂住,終於被白龍知覺而架開了。

  白龍心中的震駭是無以想像的,他知道陳四公公了得,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不論對方再有多高,也威協不到自己的,可是這一度交接,他才發覺到對方縱然不知自己,也已經是八步與十步之差了。

  至少白龍沒想到在世上還有能把自己震退一步的人,尤其是那種淩厲無匹的攻勢,居然不帶一點聲息。

  望著陳四公公從容地撤回煙袋,神色一片安詳,似乎那一震並沒有給多大的影響,白龍心中更為震驚,這老小子對自己有點威協了。

  原來白龍的預計中是把杜雲青列為最強的對手,卻把芙蓉列為第一個要除去的對象。

  因為玉龍寺面對著兩股反對的勢力,一股是來自朝廷,一股是來自江湖,這兩股力量都很可觀。

  但是只要玉龍寺能把局勢控制得好,仍可從容應付。

  就怕的是這兩股力量合起來,那是玉龍寺絕對無法應付的,所以當這兩股力量齊集京師,毀了白蓮教總壇,白龍就感到不大對勁了。

  白蓮教只是意外岔出來的一支軍。

  這兩股人的聯手,主要目標是對於准著玉龍寺而來。

  所以白龍毅然地放棄了玉龍寺,也是為了要節省人力,願意在玉龍寺把自己所有的人手一下子都拼上。

  促成朝野兩股實力的結合,主要的連絡人就是芙蓉。

  這位榮華格格以郡主之尊,下嫁了杜雲青,而又兼領著侍衛營,這才是最可怕的一件事了。

  杜雲青是寒月傳人,而林寒月與江南八俠的交情莫逆,自然而然又可以搭上了八俠的關係,而八俠又是目前江湖上最具號召力的人。

  他們的宗旨原是抗清複明的,與朝廷水火不能相容,但是芙蓉居然把他們給拉攏住了。

  朝廷對這些江湖人也是無法信任的,只有芙蓉有這個能力去說服皇帝,擔代一切責任,造成合作。

  白龍想只要能除去芙蓉,就可以破壞他們的合作。

  抵要這兩股實力分散,自己雖放棄了玉龍寺,很快又可以在另一個地方建樹起根本,用不著飄洋過海,到扶桑去求托庇了。

  因為渡邊武夫實在是個很可怕的人。

  雖然白龍有把握與信心可以不為他所制,但是卻無法除去渡邊武大。

  不但不能除去他,而且還要跟他保持著一定限度的合作,這樣才能運用他的八幡船隊,在中土繼續打定基礎。

  白龍並不打算在扶桑渡其餘生。

  退往扶桑是萬不得已的辦法,有一點可能,白龍還是不希望走上這步路的,所以他才會一個人先行悄然登上了漁夫島,就是看看能否改變一下形勢。

  聽到了杜雲青的談話,他知道不能再拖了,那年輕人練就是無形劍氣,再過半年,就要真正地產生威協。

  但是在動手之前,他要先除去芙蓉,陳四一擊,使他立刻又轉移心念,必須先除去陳四,否則這個人將使自己逃不過今天。

  尤其是他在杜雲青決戰時,如果也這樣地攻上一下,可以造成杜雲青得手的機會而殺死自己的。

  心裡面有了這個打算,但是絕不能做得太明顯,否則被對方知道了,絕不肯放過這個優勢的。

  因此他盯了陳四半天,看不出陳四有什麼受內傷不穩的現象,就更堅定要除去出的信心,冷冷一笑道:「陳四,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在背後悶聲不響地發招偷襲。」

  陳四淡淡地道:「我跟你一樣,從不想把自己成為一個搭架子,擺場面的大宗師,只要有利於我,任何時間我都能出手,尤其是對付你這種大惡人,只要能除去,任何手段都不吝一試,你不妨小心一點,說不定什麼時間,我會在你背後悄悄地又來上一下的。」

  白龍哈哈大笑道:「老夫還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陳四微微道:「只要你還想找人動手,我就有機會,除非你現在夾起尾巴滾蛋逃命,那或許能使你多活半年,等杜老弟的劍氣練成了來宰你,否則我就會一直盯在你背後,抽冷子給你一煙袋。」

  白龍哼了一聲道:「老小子,你練錯了兵器了,如果你把你的鐵扁擔換成了長劍,剛才那一擊絕不會落空,因為你的火候的確不弱,可是你放棄了扁擔,偏偏送上了這柄旱煙杆兒。」

  陳四笑道:「我覺得它很好,既能抽煙,又能當拐杖,還可以變作兵器,最難得的是時刻不離身,拿在手上又不會驚世駭俗,想到精妙的招式,可以立刻比劃練習,不會放掉那殺那間的靈感,用劍那有這麼方便!」

  他咳了一聲道:「我為什麼要把練了多年的鐵扁擔放棄了,恐怕你不不清楚,因為我靜下心思時,有很多精妙的招式都湧起腦海中,可是等我去拿扁擔時已經跑了一半,拿起扁擔再比劃時,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杜雲青肅然道:「老爺子這一點實為武學的至理名言,先師說過一句類似的話,當一個劍手掌中無刻之時,也是他劍藝探進之機,只要能把握住此一時機,雖足不出戶,手不觸劍,故劍道能有大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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