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芙蓉劫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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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三江望望那兩個同伴,目中都流露出悲色,他們都意識到自己無主的悲哀了。 杜雲青歎了口氣:「剛才我已經處置了兩個,提升了十七號為他們那一邊的負責人,現在我也有意提拔你們三人。以後的罪責就讓廖大木一個人頂了!」 龍三江與另外兩名漢子躬身道:「多謝大人。」 杜雲青道:「仍心三個人自己去看著辦吧,把廖大水的屍體帶去交給邊城,至少要留下一個人在那兒幫邊頜班籌畫重新編組,其餘的去召集同組弟兄,在四個時辰內完成報到事宜,我回頭再去召見你們看看情形,此地不許再來,否則我就格殺勿論!」 龍三江忙答應稱是而去,杜雲青又道:「你們看看是否有辦法把路民瞻弄出來,不要勉強,不行的話,我自己來想法子,辦成的話,記你們大功一次。」 龍三江忙跟那兩名漢子,抬著廖大木的屍體走了。 紀小如這時才呼了口氣道:「杜大哥,你真的——」 杜雲青苦笑道:「假的。你想我會接受那個工作嗎?」 白紉珠道:「大哥,這可不是鬧玩的!」 杜雲青道:「沒關係,實際上的負責人是邊城,我冒充一下也不會拆穿的,何況我還算不得冒充!」 ▼第二章 紀小如與項九仞的臉色都是變得不大自然了,因為他們的立場究竟不太相同。 杜雲青知道他們的顧忌,因以正色道:「現在你們都知道我是寒月劍的傳人,雖然我的劍法得自柳寒月,但嚴格地說起來。我也可以不認他為師,因為這套劍法原是我祖傳的,中途為人竊去,數傳至柳寒月,才又回到我身邊而已!」 幾個人都點點頭,杜雲青又道:「寒月劍法必須以寒月劍施為才能競其全威,而寒月劍也必須要施展寒月劍芨中特殊的招法,才能發揮它的功效!」 這些事大家也聽說了,柳寒月以寒月劍法聞世,但是他沒有這柄純陽之精的寒鐵冶煉成的寶劍,無法把劍芨中寒玉玄功在劍上發生,終是技遜一籌。 杜雲青道:「寒月劍到了我這一代,才算把與劍芨合而為一,若說寒月劍代表,我才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人!」 紀小如道:「杜大哥,你說這些幹嘛?」 杜雲青道:「我說這些有很重要的意義,也是希望大家明白的,就是先師柳寒月所作所為的一切,甚至於他所作的承諾,對我並役有約束的力量!」 這次輪到白紉珠變色了。 杜雲青笑笑向她道:「所以,紉珠,我答應你的婚約,並不是為了我師父與你姑姑之間的約誓,而是為了你自己,你不以我是個流浪的江湖客而施青睞,使我很感動,而你本人的任俠豪情也使我很激賞,這才是我答應你締婚的原因。」 白紉珠感激地望望他,目中已微見淚珠。 杜雲青再轉向紀小知道:「小如,你也是一樣,我們成為朋友,甚至進一步也定下了婚娶之約,完全是你我的相處感情,並不因為你是屠龍劍客的女兒,我答應擔任天馬鏢局的總鏢頭,也不是為了替神龍幫盡力,而是為了抵制一流宗!」 項九仞道:「一流宗是朝廷為打擊江湖人的手段——」 杜雲青道:「原先我們那以為如此,可是深入之後,才發覺錯了,一流宗的組成,並非朝廷意思,而是朝中一些野心勃勃的權貴以及幾個利慾薰心的江湖人,掌握權勢的手段,現在則是朝廷要消滅它,江湖人要抵制它,因為它挾勢威脅到朝廷,也為了控制武林而危及江湖,今天我明知朝廷在利用,卻無法拒絕!」 項九仞不解地道:「為什麼呢?」 杜雲青一歎道道:「我舉個例子,鄰家養了一窩狗,這窩狗瘋了,叫我去幫忙撲殺,因為他只有兩個長工。怕力量不足,我明知道撲殺瘋狗很危險,卻無法拒絕。因為鄰家無人撲殺瘋狗,就可以把門關起來,聽任瘋狗流竄,瘋狗會跑到我這邊來傷人了,而他家的牆高屋大。能堅守門戶,所以不怕瘋狗沖進來,而我住的草蓬卻擋不住瘋狗衝撞的,這種情形下,我只好答應了!」 項九仞默然片刻道:「狗是他家養的,他應該負責。」 杜雲青歎道:「彼富我貧,他原來養狗,就是防備我去偷他家東西的,現在狗瘋了,卻要我幫忙冒險去撲殺,這是很不講理的事,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也是為了自救,聽任瘋狗亂竄亂咬、我受的威脅比他更大,明知道危險也只好硬著頭皮子了,他強我弱,連個講道理的地方都沒有,他准我撲殺他的狗,已經是客氣了,否則他把自己的門戶堵起來,把瘋狗趕到我這邊來,我也沒辦法。」 項九仞道:「杜爺的意思呢?」 杜雲青道:「撲殺了瘋狗之後,我不會感激他,也不會去代替狗的工作為他看守門戶,而且對這樣的鄰居,我要搬得遠一點,免得再受其累,可是日前我卻非接受這個使命不可,因為我可以搬走,還有很多搬不走的人,我還勉強有屠狗之力,很多人卻只有坐以待斃的份兒,我抽身一走,瘋狗上去咬別的人,而那些人都是我的親朋故舊同胞族人。」 他的語氣很沉重,白紉珠不便說話,紀小如則無以為言。 項九仞比較細心地問道:「杜爺,你這個解釋,我們是完全瞭解的,對於你的胸懷為人,我們更是萬分的欽佩,所以弟兄們才心甘情願地接受驅使,在鏢局中任勞任怨,不計名利,想必您是清楚的,所以屬下對杜爺剛才的話還有一點疑問,杜爺說您也不能全算是冒充,那是什麼意思。」 杜雲青道:「因為我即將展開的一次屠狗行動中,我有全權指揮,邊城與榮華格格都要受我節制,我要為自己安上任何名義,也沒人能揭穿。」 項九仞道:「杜爺,您考慮過沒有,將來是否能脫身呢?」 杜雲青笑笑道:「這個項兄可以放心,我若要存心不幹,誰也無法強迫我,除死無大難,一個人只要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本身也沒什麼牽累,就沒有什麼力量能強迫找做什麼。」 說完他又對白紉珠與紀小如道:「我說沒有牽累,並不是不關心你們,而是說我即使委屈求全,也不見得能給予你們幸福與安全的保障,希望你們能瞭解我的立場。」 白紉珠道:「杜大哥,我完全瞭解,姑姑一開始就沒把我納入她的組織,就是要找保持自由之身,因此我本身沒有立場,現在更是以你的立場為立場,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跟著走的。」 杜雲青笑笑道:「我什麼都不會做,把這件事做完後,我連江湖人的身份也得放棄了,跑到一個遠遠的地方去,放下刀劍,這一下真正清閒的生活。 紀小如笑道:「杜大哥,那恐怕要生活得很辛苦,因為你有三個妻子要養活。」 杜雲青也笑道:「這個我倒不擔心,我在娶妻之前就考慮到這一點,養尊處代,不能操勞的千金小姐,我可不敢領教,因此要做我杜家的媳婦,必須先具備吃苦耐勞,自謀生活的能力,將來我家裡沒有吃閒飯的人,一絲一縷,一粥一飯,都將是我們共同努力賺來的。」 白紉珠笑道:「大哥!你別拿這個來嚇我們,我跟小如妹妹都不是嬌生慣養的小姐,你還是去問問那位芙蓉格格,只要她能吃得了的苦,我們沒有受不了的!」 紀小如道:「是啊!只要郡主格格能接受的生活,我們這些江湖武女子還有受了不的嗎?」 杜雲青卻輕歎一聲:「小如!在我心中,你們的份量是一樣的重,郡主格格不會使我的另眼相待,江湖兒女也不會使我輕視,但是我卻希望你們大家都能放寬心胸,不要先立下一道界線!」 紀小如與白紉珠驀然警覺,她們又犯了毛病了,杜九娘的警告重新在她的耳邊響起:「兩位妹子,杜爺是個輕于名利的人,他不會有什麼貴賤之分的,但憑心說一句,你們兩人實在比人差一點,那不是身份不好,也不是武功的稍遜,而是心胸器度的不及,芙蓉的謙和平易,往往能給人一個極佳的印象,你們如果真的想跟杜爺長相廝守,不要嫉妒別人,不要逞意氣,不要任性去批評別人,一個真正的男人,最討厭的就是胸不能容物的女人,如果你們無法克制自己的這一缺點。不如趁早離開的好,否則弄得自討沒趣,使他心生厭煩,就勉強湊在一起也沒意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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