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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他故意說的很嚴重,鄭玉如果然嚇壞了,雙膝一屈,跪了下來道:「對不起,杜大人,我不知道事情會如此嚴重的,否則絕不會同意這麼做的。」杜英豪一笑道:「我們找到了馬家,逼的傳太師自動撤銷了報案,自然沒那麼嚴重了,但麻煩卻轉到你們三家去了。這件案子如果辦開來,你們鄭家、馬家、傳家都是欺君之大罪,抄家滅門。」

  鄭玉如花容失色,叩頭如搗蒜,一連串的求饒,但杜英豪琅夠狠的,他就是不理會;等裝作夠了,他才一歎道:「我原本有成全之心,怎奈那位老太太不賣帳,硬要幹到底,叫我有什麼辦法。」

  鄭玉如又苦苦哀求。

  杜英豪道:「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但也要看你合作到什麼程度,你必須從頭到尾,把一切都從實說出來。」

  鄭玉如說了,事情跟杜英豪想的差不多。傅太師在題禦晝時,突然打了個噴嚏,把御筆上濡滿了鼻涕口水和黏痰,他一急之下,又忙用袖子去擦,這下子可好,黑墨彩色都濡開了,弄的不可收拾,更苦的這幅晝未及臨摹,原樣已毀,鄭玉如雖善於偽造摹仿,卻也不敢造次,因為只要與原畫略有不同,就會被看出來的,而這是皇帝親筆,他自然記得清楚,騙不過去的。

  傅太師沒有辦法,同馬老太太求救。老太太就出了這個失盜的主意,與馬新驥合作,演出了一場真失盜,假擄人的把戲,而且還製造了太師府的下人目擊失盜,來減輕傅太師的大不敬罪。

  杜英豪冷笑道:「那麼要安排失盜就好,幹嗎又要你跟著失蹤呢!」

  「這是我姑母的交換條件,要我能下嫁表哥,因為驥表哥非我不娶,而我又是傅家的人了;傅老兒怕丟不起這個人,有安排我被盜劫失踩。」

  「以後呢!你也永遠不再公開出現。」

  「不!我在姑母的尼庵中躲一陣子,等風頭過去了,再由表哥帶我到南海去,以我堂妹的身份把我迎娶回來就行了;我有個叔叔住在南海,也有個堂妹玉珍,長的跟我很相似。」

  「那你堂妹呢!她又將如何呢!」

  「我那堂妹已經剃髮為尼,隱身空門,不復塵世,倒是不會拆穿的。」

  「你既然跟你表哥相愛,為什麼又要嫁給傅太師呢!」

  「因為文書臨字畫,有一位大臣家中有一幅先帝所賜的對聯,也是不慎遺失,今上因為渴思先帝手澤,下旨要那位大臣將對聯送到東中去借瞻仰一些時日,那大臣慌了,找到了家父臨摹了一幀。」

  「能哄得過去嗎?除了字之外,還有印鑒呢!」

  「家父亦治金石,刻了先帝的印章,亦有九分神似,京中只有傅老兒對先帝手澤最為熟悉。他看出是偽造的,問明內情後,在我家中又搜出了先帝的印鈐。」

  「這下子可真的是要命了。」

  「是的,所以他列出條件要我下嫁,就答應掩飾不舉,為了拯救全族免於滅門,我只好答應了。」

  「這個老兒太可恨。」

  「他雖然可恨,但我過門之後,除了詩酒盤桓,並沒有占我。」

  杜英豪一笑道:「他那把年紀,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鄭玉如紅了臉。杜英豪這個官可沒有一點官儀,什麼話都照說,做筆錄的菊芳只有瞪了他一眼,把寫了幾個字的筆錄抹去,這一段是不能記上去的。鄭玉如道:「老年人只是寂寞,要個談得來的人渡其餘年,所以他的作法雖然可鄙,但究竟也是一片愛我之心所以找也不能太怪他。」

  「但你又利用探訪姑母的機會,跟你表哥幽會。」

  「這……是傅老兒默許的,他有時怕我寂寞,還鼓勵我去呢!」

  「這老頭兒倒是氣量大,他是什麼意思?」

  「他要哄我歡心,才會甘心情願的跟他在一起;這些地方,他也是用心良苦,所以他一有了困難,我姑母也不好意思,總要為他排解一下了。」

  事情大致已明白了,杜英豪問了最後的一個問題:你姑母怎會武功的?

  「那是她嫁到馬家之後,拾點家中舊書,發現了一冊叫什麼肯堂手笈,記的都是練武的功訣。」

  杜英豪倒不怎麼樣,菊芳卻驚道:「啊!顧肯堂先生是前年賡堯大將軍的座師,也是武當的俗家長老,後又融合百家技擊,他的手著功笈,自然了不起,難怪馬老太太的手底下很來得。」

  「姑媽先對這本書沒在意,守寡後,閑看無事,才教看幾個下人一起練看好玩,想不到居然練出些名堂來了,只是我表哥對這個倒不熱心。」

  杜英豪笑笑道:「他不打算在江湖上闖蕩,還是不必熱心的好,書香世家子弟,會武功並不是好事。」

  菊芳道:「尤其是顧肯堂先生的功夫,沾上了全無好處。顧先生是抗清複明的有力入物,雖然事已過多年,好像這股力量還沒有被消滅,讓人知道了,將是一場大麻煩。複明的遺臣後人,官家的密探,那一方面都沾不得、惹不起,那一方面都能叫人家破人亡。」

  鄭玉如又嚇白了臉,杜英豪卻笑道:「你放心,這些話我們不會說出去的,也不會寫在口供上,菊芳,把你記的筆供給鄭姑娘過目一下,請她晝個押。」

  鄭玉如躊躇難以下筆。

  杜英豪又道:「鄭姑娘,我願意給你方便,你也要替我們著想,照你的案情,平常該抓你關起來的,但我決心撕擄開了你,所以只要你晝了押,就送你到白衣庵去,跟你姑母住在一起。」

  鄭玉如終於晝了押。杜英豪很大方,連鄭玉如跟兩個被困起來的僕婦,都一車子送到了白衣庵。

  晏海靖道:「老弟!你把人送走了可又怎麼辦,萬一,他們又把人藏起來,你可落不了案。

  杜英豪笑道:「這件案子本來就打不起官司的,傅太師撤回了報案,只要不把責任推到地方,總督大人也不會故意去找麻煩吧。」

  「那又何必要找到鄭玉如呢!」

  「為了這份口供,鄭玉如親筆畫押的口供,那可以使得傅老兒不敢反覆,也可以使得馬老太太不再盛氣淩人,更可以使得馬新驥安份做人、讀書。」

  「老弟,這份口供不能證明什麼的,逼急了他們,很可能會把鄭玉如殺了滅口的。」

  「傅老兒也許敢這麼做,馬老太太跟馬新驥不敢,也捨不得,他們雖然學了武功,究竟不是江湖人,沒有那窮凶極惡。」

  「他們可敢殺你。」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杜英豪,連忙道:「對了!今天我要你跟我同在一個房間裡。」

  雖然他們好過,但當看老父提出來,卻使菊芳極為難堪,瞪起了眼睛,杜英豪也發覺了,連忙解釋道:「你們兩人睡在床上,我睡在床底下,而且你們必須要把兵刃準備好拿人,我這兒有你跟青青的手底下還來得兩下子,月華可實在不行。」

  菊芳知道自己想左了,有點訕然地道:「誰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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