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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杜英豪不管這一套,他看見了止馬的石碑,卻沒注意到牌樓裡的三豐神位,因此筆直的騎馬而入。牌樓裡有幾個人在守著的,若見居然有人騎馬直闖,一個個都變了顏色。

  有的拿刀,有的拿了棍子,紛紛追了過來,大盤地吆喝著。一個漢子拖了條長木棍,走到跟前,橫起棒來就掃。這傢伙倒是杜英豪的同道,上來連招呼都不打,怔然就動手。

  杜英豪倒是防備著,那曉得這漢子的本事太差,性子又太急,根本連人都夠不著,但棍梢卻掃在馬屁股上,馬匹負痛猛掀,把杜英豪拋起了半空。

  還好,杜英豪小時候太窮,養不起馬匹,但是他喜歡馬,經常到騾馬行去幫人家馬、洗馬、刷馬、借機會練學騎馬,那些馬都是沒鞍子的,且也不習慣給人直接騎在身上,總要蹩扭一陣,因而練出了他的好騎術,所以這一拋,他立刻在空中翻身,雙腿立穩落地。

  武館裡其他幾個弟子也趕上了,刀棒齊施,一哄而上。這種群架最合杜英豪的胃口,而且好久沒練習,正引起了興子,於是他雙手握拳,沖了進去,拳飛腳踢,乒乒乓乓的幹了起來。

  這些武館的弟子都是些年輕好事之徒、入門不久,也沒學會多少武功;再者,他們交得些昂貴的束,家裡總是有幾個,養尊處優,自然不會下苦功紮基。

  杜英豪從來就是打混架出來的,應付他們就像是吃定了,拳沉、腳動、招狠,挨上就倒,,沒人送命,但是也沒人能再爬起來。

  打倒了這五、六個,莊子裡又湧出了十來個,呼嘯一聲,又湧了上來。杜英豪更起勁了,直如虎入羊群,追迎上來,依然是一招一個,就像打稻草人似的。

  那些漢子雖是學的正統武當工夫,但都沒有什麼火候,杜英豪自然打得很順手,等到裡面又出來了一批人時,他已經打倒了十幾廿個了。

  笑面佛黃真在前,他的臉上氣得焦黃,不見一點笑容,倒成了黃面佛了,大喝一聲:「住手!」

  這一喝倒頗有權威,還有兩個弟子立刻住了手;他們早已心寒,只是停不了手。

  但杜英豪卻依舊揮拳上前,乒乓兩下,把那兩名漢子打得飛跌出去,倒地不動。

  眼前的景象十分淒慘,倒了一地的人,哼哼哈哈,呻吟不止。黃真見來人不聽喝止,仍然追著打人,心中大怒,沖前待要揮拳,才發現是杜英豪,不由怔住了。

  他沒想到杜英豪會這麼快來到,更沒想到杜英豪會不顧身份,跟他的弟子動手打了起來。

  雖然話傳出去,會為江湖同道所不齒,認為杜英豪太不顧身份,但黃真卻叫苦連天,自己的弟子叫人打了一大片,往後這武館還怎麼開得下去。

  除非他能把杜英豪打倒下去。但他行嗎?若是自己也叫人給放平了,除了抹脖子,沒有第二條路走。

  好不容易,他才壓下自己的激動,厲聲叫道:「杜小兒,你這是什麼意思?」杜英豪拍拍手,輕鬆地道:「沒什麼意思,打架嘛,相打無好手,我不想挨揍,只有回敬;你這些徒弟太不經打,一拳一個都躺下了。」

  黃真差點沒氣昏過去,賽玄壇趙子昌寒著臉道:「杜英豪,你也是成名人物,居然對這些才出師的弟子們下手,也不怕江湖同道齒冷嗎?」杜英豪笑一笑道:「我倒不以為我自己成了名,也不想端什麼一家宗師的架子,有人要打我,我就要還手。」

  黃真道:「你說是他們先動手?」

  「當然了,我還不至於先動手去揍他們。」

  「我不信,我的弟子很守規矩,尤其是他們技藝未精,絕不會自己討沒趣而招惹你這種名家的。」

  杜英豪一笑道:「我倒不把自己當作有多了不起,而且雙方也沒開口,見面就幹上了;我想必然是你回來後告訴了他們,叫他們見到我就動手的。」

  「胡說,老夫再不濟,也不致於叫這些未出師的弟子們來向你挑戰,再說他們也不可能一聲不響就動手。」

  這時首先動手的持棍漢子已醒過來了,叫道:「師父,這傢伙騎了馬一直闖進來的。」

  「不錯!你的莊子離門口還有一大截路呢!我懶得走路,所以一直騎馬過來了。」

  「杜英豪,你沒看見門口有止馬的牌子。」

  「看見了,但是跟我卻沒有關係,我又不是上門來做客的;再說,你如在門口掛一塊狗爬的牌子,我難道也得爬進來不成嗎?」黃真氣得混身直抖道:「好!好!杜英豪,你記得今天說的話,你敢對我武當開山祖師爺不敬。」

  杜英豪笑笑道:「黃老頭兒,你別不要臉了,抬出你們祖師爺來唬人;你們祖師爺三豐真人是武林前輩,我對他很景仰,但是兩下相距幾百年,說不上敬不敬,更不能為了他而對你這個不入流的武當門人特別客氣。」

  黃真氣得臉都由白泛青,顫聲道:「拿我的劍來,今天老夫如不能手刃這狂徒,就血濺此間,以報祖師。」

  這時許朗月從後面出來,攔住了黃真道:「黃老師,請冷靜一下,這件事不是你自己拼命能解決了。你應該報上武當,由貴派長老們來處理。」

  謝雲也趁機推波助瀾道:「對,黃老哥,現在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了,這小子冒瀆了三豐祖師,是跟你們整個武當過不去,你還是留待貴派長老們來解決。」

  黃真其實也不想拼命,否則他在酒樓上就動手了;懾于杜英豪的威名,他根本就不敢動手,剛才是被擠得沒法子,才做作一下。

  他立刻趁機下坡道:「好,姓杜的,黃某雖是武當門人,卻不足以代表武當門戶,你闖的禍太大,老夫也解決不了;你等著,最多三、五天,武當必然會要你作個交待。」

  「我闖的禍有多大?你以為抬出武當兩個字就嚇住我了嗎?」杜英豪還在不經意地問,黃真卻沉下臉不理他,自顧吩咐門下弟子將傷者抬進去。許朗月看著杜英豪,目中卻隱有憐憫之意,似乎在為他惋惜。

  ▼第二十二章 眾矢之的

  杜英豪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再者,他來這兒的目的還沒達到,因此他繼續對黃真挑道:「笑面佛,我說過要登門拜訪的,現在我來了,你是怎麼個打算法,是你摘下招牌,還是出來比劃兩下。」

  這番話說的很狂,卻很不上路,而且不合他這個大俠客的身份,倒有點像地方上的混混、無賴登門生事,所以使得在場的人全怔住了。他們再也沒想到杜英豪會說出這番話的,卻不知道杜英豪開始在碼頭上混生活,只懂得這樣子講話。

  黃真更是氣得全身發抖,指著杜英豪,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小……輩,你欺人太甚。」他倒是頗有一代宗師的氣度,相罵卻不出惡言,但杜英豪卻是一派生事的樣子,哈哈笑道:「黃老兒,你說對了,今天我就是欺負你來的,有種你就出來露兩手,否則就乖乖的把門上的那塊匾給摘了。」

  他指的是那塊題著「崇揚武德」的大金字匾額。那是一些頗有名氣的江湖人,在宏道武館開館慶典時聯名送來捧場的,高懸在大門正中間。

  黃真卻直是發抖,伸手疾指,口中只說著「你……」,胖胖的身軀搖搖晃晃,像是要昏倒的樣子。

  他只有這個勇氣了。要他出去應戰,他實在沒這個勇氣;因為他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兩下子。已經不能再拼了,雖然會幾手武當拳法,但是長年的養尊處優,身子發了福,打不了幾下就會發喘了。

  他現在的拳腳,只能擺樣子,教教徒弟,真要動手過招,他連門下的弟子都不如;而杜英豪伸手之間,卻把他的十幾個弟子打倒了。

  不下場,這個紙老虎還能撐著,一下去,可什麼都拆穿了;但是杜英豪卻又擠得他非下去不可,他除了裝昏倒,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呢!

  旁邊的人自然不會真讓他倒下來,賽玄壇趙子昌已經把他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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