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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説明他設廠,大批製造,獨霸中國,德國人好獨霸東北的利益,那兒的煤鐵也可以使德國人獨霸天下。」

  楊絲絲道:「我們就是不讓德國人和張家父子如此做,所以才阻止這件事,張氏父子有了天下,絕非中國之福。」

  「你們是為了吳佩孚,吳將軍有了天下,也不是中國之福,中國是中國人的天下,操在任何一個人手中,都不是中國之福。你們是向我一個小弟兄私下接頭,幫你們從德國人漢斯手中弄到了半份文件,我知道得太遲,幸好我還掌握半份檔,所以必須從你們手中把另外半份弄回來。」

  楊絲絲叫道:「你弄到手之後,只是為了自己,你把它弄成很多份,賣給很多國家。」

  「是的!因為這檔並不是絕對的密,德國人拿來的只是一個副本,他們自己還保有這個秘密。我如果把它獻給中國政府,就變成我們單獨去對抗德國人,我們中國沒這個力量,所以我把它賣給很多國家,讓大家都有那種武器,不讓德國人稱霸於世界。」

  楊絲絲冷笑道:「一個國家強了,只是一個國家來欺負中國,你卻弄了許多國家來分占中國。」

  「楊女士,帳不是這樣算的,中國是一塊肥肉,誰都想咬一口,但是因為有很多國家看著,誰都無法咬。除非那一個國家特別強了,別國無力干涉,才能把中國獨吞下去,在我們沒有能力自保之前,只有希望多幾個強國,讓他們互相監視著,中國才不會被吞滅掉。」

  「吳將軍就是想使國家統一。」

  「吳將軍只是為了他個人的權勢,那不是我們所希望的統一,我們希望的是由革命政府來統一中國。」

  孫振山道:「唐先生是革命政府的人?」

  「我不是,但我是中國人,中國人當然希望中國強起來,我認為革命政府可能達到這個目標。」

  「你這麼做對革命政府有好處嗎?」

  「我把火器結構圖免費送了一份給革命政府,這兒有南方來的謝電,而且把檔賣給別的國家,也是出於革命政府的請求。他們說這件火器結構很精密,我們的工業技術無法配合大量製造,為了不使德國人獨霸,最好是讓別的國家都擁有相等的火力,這兒也有電報為憑的。」

  他提出了兩份電文,交給孫振山,讓他看過後,傳閱給其他人。

  張鏡湖看過後:「唐老弟,我也是中國人,我的學生門人有不少參加了南方政府,我本人也是支持南方革命政府的。你把檔賣給外國人,我本來是不大贊同的,但既是出於南方政府的請求,他們的看法比我們深遠,我自然就算了。」

  孫振山道:「那這件事情就此算了。」

  張鏡湖道:「闖入隆記的事,唐老弟已經道過歉了,他也是一門之長,這已經給我們面子了,至於其他的問題,牽涉到國家大計,不是我們江湖幫會該管的。」

  張鏡湖沉聲道:「振山,江湖人可以不管國家大事,但不能不要國家,不能不愛國,遇見有能夠為國家盡力的機會,我們不但要盡全力,更要爭著去做。」

  這番話振然有力,如金玉擲地,鏗然有聲,這位屬於大雷神的江湖前輩,藉機會替唐烈出力。

  但運用得很巧妙,不著一絲痕跡,卻使門下子弟齊為動容,響起了一片附和之聲,也使得孫振山沒話說了,他畢竟也是中國人。

  頓了一頓後,孫振山道:「好!那件事略過不談了,可是我們死了一名弟兄,唐先生對此作何交代?人命關天,總不能道歉一聲就算了。」

  稻田美子站了起來道:「人是我殺的,這事該我負責,閣下該問我才對!」

  孫振山冷哼一聲道:「唐烈在地方上也算是個人物,他殺了人自有擔當,用不著你們來頂罪。」

  唐烈笑了一下道:「孫前輩既然如此看得起我,就不該說這種話,正如前輩所說,晚輩多少也算個人物,連闖堂口,取走檔的事都承認了,何至於把殺人的責任推到別人頭上去呢!人的確不是我殺的,我把殺人者帶來了,前輩一定要栽在我的頭上,晚輩也可以頂起來的。」

  美子立刻道:「不!唐烈,你在上海有頭有臉,我們姐妹也不是無名無姓,稻田組在日本的江湖組合中也有相當地位,我們身為組合的領導人,也不能丟這個臉。」

  話說到這個程度,唐烈只有聳聳肩。

  孫振山實在不願意跟日本人引起糾紛,但事出無奈,只有硬起頭皮道:「好!美子小姐,你準備如何負責?」

  稻田美子笑笑道:「我們姐妹進隆記,也是為了那份檔,不過我們不是出於個自行動,而是受到了敝國領事館的請求,出之於官方的行動。」

  「美子小姐,你不要拿日本政府來嚇人,這是在中國,再說就是中國政府,也管不到我們江湖人,更別說是日本人了。」

  「孫先生,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告訴你,如果你要以官方的方式告我殺人行兇,就得向敝國政府打交道去。」

  「江湖人行事,從不仰賴官方。」

  「孫先生這一說就好辦了,要按照江湖規矩行事,我是憑本事闖進來的,如果我技藝不精,在隆記被人殺了,自然也是活該,恕不得誰。」

  「你本來就怨不得人,是你自己闖上門的。」

  「孫先生,道理不是你這樣子說的,假如你們收容的是兩個普通客人,他們帶的也是普通東西,我找上門來,是我的不對,但你們庇護兩個特殊的客人,而且又帶著關係到舉世安危的檔。那就必須要冒點危險的,這件事不可以找一般的是非來推論,我在隆記被殺了我認命,我安然離去,是我的本事。」

  「稻田小姐,這一說,我們的人就白死了?」

  「我倒不敢這麼說,貴方如果不肯甘休,可以到我的地方來找我,把我擺平了我認命,若是你們出來的人被我發現了,我儘量留一份交情,但萬一有所得罪,也請多予見諒,臨陣拚命,總有收手不住的時候。」

  孫振山怨聲道:「你說得倒輕鬆,今天你就別想離開。」

  美子一笑道:「唐烈,這是你的事了。」

  唐烈道:「孫前輩,兩位稻田女士是唐某邀來作證的,我保證過她們可以安然離開的。」

  「你保證,你憑什麼保證?」

  「憑我整個龍虎幫,我對貴方死傷一名弟兄的事,提出一個明白交代,才帶了人證來,現在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貴方要如何對待稻田姐妹,我不便干預。但至少不能在今天,龍虎幫比不上清幫人多勢眾,但是還不必巴結貴幫,把朋友送上門來給貴幫發落吧!現在話都說清楚了,也打擾很久了,告辭!」

  他站了起來,徐榮發和四位女客也站了起來,唐烈一拱手,領頭向外走去。

  孫振山叫道:「攔下他們!」

  張鏡湖也叫:「不准!放他們走,振山,你要是這樣子辦事,就不配領導家門了,我們是江湖門派,不是強盜土匪,人家江湖禮數已盡,一定要怎麼辦,也是明天的事,今天卻必須讓他們走。」

  唐烈帶了人,一直走出到大門口,上了車子,沒有受到留難,但他卻是一身冷汗,連外衣都濕透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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