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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因為他不能叫唐烈受到傷害,悻悻然丟掉手中的槍道:「小山東,好好的局面叫你給弄糟了!」

  小山東道:「怕他個卵,今天反正是跟這老雜碎攤牌了,他有種叫他開槍好了,就算殺得了我們,也逃不過我們全幫的弟兄。」

  四爺叔不去理會他們兩個人。對唐烈獰笑道:「小唐!憑他們兩人,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一切都是你挑起來的,宰了你,天下就太平了。」

  唐烈卻笑吟吟地道:「四爺叔!阿發和小山東原是你的弟兄,要不是你對他們太絕情絕義,他們怎麼會如此對你,你殺了我是沒用的,幫中弟兄的心卻再也挽不回了。」

  四爺叔尖利地道:「我才不在乎呢,這批人是從屠老大手上帶起來的,桀傲不馴,對屠老大都不太聽話,對我自然更差一截了,我要換掉他們也不為過,我已經準備多年,現在時機差不多了。」

  唐烈道:「四爺叔,這片江山是龍虎幫的弟兄們流血拚命掙下來的,不屬於你一個人,你沒權利換掉他們。」

  四爺叔哈哈笑道:「我沒權利誰有權利?只要我手上有人,你看我行不行。不過,你們卻看不到了,我本來還有點顧忌,怕你們三個人領頭搗蛋,現在好了。你們三個人自己送上門來。」

  唐烈笑道:「四爺叔!我們送上門來沒錯,可是你未必吃得了我們,別看你手上有槍枝。」

  四爺叔知道唐烈身手不凡、狡計百出,不敢跟他多講話,舉槍對看他扣擊下去。

  但只聽見克克克的空擊聲,小山東及時配合,當胸一拳擊出,把四爺叔打得退後兩步,跟看上前一腳,踢在他的胯下,四爺叔整個人弓起像顆大蝦米,只動了幾動,就翻起了白眼,鮮紅的血從他雪白的紡綢褲襠往外湧出,可見是活不成了。

  小山東從他手中取回了槍,哈哈笑道:「要是有子彈,我還會叫你摸了去,我是專門幹這一行的,還會出這種大漏子?你真是一腦子的豆腐,死了都不冤。」

  徐榮發究竟是四爺叔多年的弟兄,心有不忍,還想上前扶他,但是已經沒有用了,四爺叔被扶了起來,又像只死蝦米似的倒了下去。

  小山東道:「阿發哥!這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你也聽見他講的話了,他早想把我們除掉了,今天又拉開了臉,假如今天他不死,我們日後麻煩可大了。」

  徐榮發默默無言,他也知道今天若是不除掉四爺叔,日後必將有一場火拼,死的人就不知有多少了。

  因此,他只向唐烈道:「唐先生!現在該怎麼辦?」

  唐烈道:「把四爺叔送進醫院,宣告他得了急病,至於跟在他身邊的舊日弟兄。還繼續叫他們在幫裡留下。四爺叔自己所組的那些小幫會,你帶著人去通知一聲,願意加入本幫的,我們加以收並,否則著令他們解散,對了,四爺叔有沒有家人?」

  徐榮發道:「他的原配結髮在松江鄉下,有個兒子在鄉下種田,是一個老老實實的莊稼人。」

  「好!只要龍虎幫存在一天,每年由堂口上撥五千元給他的家人。不管怎麼講,四爺叔總是幫中的元老,應該享受屠老大同樣的待遇。」

  「謝謝唐先生。」

  「怎麼謝我呢,這本來就是應該的,不管他們做了些什麼,他們總是龍虎幫中的元老,只要弟兄們有口飯吃,就不能餓著他們的家人。」

  小山東道:「唐先生!今後龍虎幫的掌門龍頭,該是你來擔任了。」

  唐烈道:「這不行!我入幫的年資太淺,幫有幫規,怎麼樣也不該輪到我。」

  徐榮發誠懇地道:「唐先生!你若是不擔任,就沒有人能領導大家了,龍頭老大不是講究年資,主要的是服眾,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挑得起這副擔子。」

  小山東道:「阿發哥講得對,除了唐先生之外,任何人做老大,我都不認帳。」

  唐烈道:「我不能擔任,龍頭老大是門戶的代表,外界有什麼事情,都要由老大去出頭應酬交涉,我若是坐上了那個位置,就沒有時間去處理幫中的事務了。尤其是將來的生意會更多,都要我去籌畫接洽的,有些行動更要我親自去帶頭的,所以我不能擔任這個職位。」

  小山東皺眉道:「那該怎麼辦,咱們現在可銜B唐烈聽了小山東的話,心裡很是感動。他頓了頓才道:「這幹什麼呀!小山東,我可不要大夥拚命,講句老實話,我也認為這不是真正安身立命的行當。我只想大家能夠有點底子後,賺下後半世的吃用,最好還是退出這個圈子,別讓我們的下一代子弟還混這一行。」

  徐榮發含看淚水道:「唐先生!這是我最聽得進的一句話,對幫裡的弟兄,我也是這樣勸他們,叫他們省著點,尤其是拚了命得到的錢,別亂花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唐烈歎了一口氣道:「這話只怕很少人能聽得進去,好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我們自己還控制了一大部份,還不至於把他們吃得皮骨不存。今後,對自己的弟兄要約束一點,賭場是我們自己開的,弟兄們不准進來,另外,鴉片白麵,絕對不准沾上。」

  徐榮發道:「賭場本來就不准弟兄們進去,至於第二點,恐怕有點兒困難,有一半的弟兄都有癮頭。」

  唐烈道:「堂口出錢,幫他們戒掉,三個月之內,若是還不見效,立刻除名,發給兩百元,遺送回鄉。」

  徐榮發剛要開口,唐烈又道:「阿發!這是很重要的,不但為他們好,也為堂口好,因為這玩意兒不但傷身體,也最磨人志氣,壞人義氣,許多人出賣同門、叛離堂口,都是由此而起,我們的弟兄,絕不准沾上這個東西。」

  徐榮發想了一下道:「好!唐先生,我向你保證,一定把你這兩個要求徹底執行,其實我自己也早有這個想法,卻不敢提出來,因為四爺叔自己就有癮。」

  唐烈道:「還不是這個害了他,他以前想必不會這樣不顧道義,受人擺佈的,我們靠著東洋人做生意,必須保有自尊和自主,不能把自己賣給他們,做漢奸、做奴才。」

  徐榮發尊敬地望看唐烈。

  唐烈十分地滿意,他知道自己已經順利地控制了龍虎幫,大雷神交付的第一個任務已經完成了,這時若要解散龍虎幫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是深入瞭解後,發現禍根不在龍虎幫,而在另外兩股惡勢力。

  一股是野心的軍閥,一股是居心叵測的異族,這兩股隱患不消除,他們很快又會再組成一個新的龍虎幫來。

  四爺叔送進了醫院,四個小時後斷了氣,遺體運回別墅大殮,一天之後,已經為他設好了靈堂。

  金克泉是第三天黃昏時來弔祭的。他的消息得知很早,而且也作了立即的因應措施。

  這使得徐榮發的收並工作進行得極不順利。

  他領著人去找那些小幫派攤牌時,人家已進一步避了起來,不但負責人避不見面,連一些重要的人物也都不照面,只剩下幾個小腳色在撐場面。

  他們受了囑咐,一問三不知。

  他們只講,當家老大到杭州吃喜酒去了,斧頭党的老大鐵頭阿忠的兒子在杭州開一品香茶樓,正好這一天娶新娘子。

  鐵頭阿忠叫王進忠,在跑馬場一帶創下點小世面,手下只有二十來個弟兄,包賭、包娼,也不過是些小局面,他兒子娶媳婦,也不會有多少人去應酬。

  唐烈得到消息,立刻打電報去查詢,知道娶親的事不假,到的客人不多,一些小幫派也有人參加,卻不是重要的人物。

  那些龍頭老大一個也沒有見到,甚至於連老太爺王進忠自己都沒有照面,吃喜酒的講法顯然是托詞。

  但是那些人卻一個也不見,這續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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