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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受文者:大雷神總部。

  要旨:為本月十日之楊樹浦行動請求特別支援。

  內容:

  一、旋風七號之打入行動極為成功,刻已成為龍虎中之重要人物。

  二、已證實該幫為皖系曹氏與日方共同組合之幫派,主要工作在從事軍火及鴉片與海洛英銷華。

  三、日方又擬與直系產生連系,本月十日,有步槍兩千枝、彈藥十二萬發及手榴彈五千枚,將以廉價售交直方代表彭大海。查彭大海本人不僅為直系張氏心腹,且在楊樹浦,亦為鐵鉤党之魁首有手,三百餘名,俱為碼頭苦力,聲勢壯大。

  四、此筆交易系隱瞞曹氏而秘密達成者,意圖壯大張氏,拉攏直系而抑制皖系,進一步達到控制我中華之目的,用心可鄙。刻已將消息告曹氏,屆時必有行動。唯此筆軍火落人曹氏之手,亦非國家之福,職擬加以毀棄或轉取為國用。

  五、職因目前之身份掩護成之不易,尚須留于龍虎幫中作更大發揮,對該筆軍火,無法作適當之處置,故呈告鈞長,請適時派遣人員前往接手支援。

  唐烈到四馬路會樂裡,在桂花阿九的房中,查問了一下近期花稅收取的情形,結果良好那是因為唐烈接過四爺叔的工作後,著實又表現了幾手,把一些屬於別家的地盤整個地盤了過來。講盤是客氣,他是擺開了話,叫人家讓了出來,不過他也付出了一筆代價。代價並不低,差不多是半年的總收入,但這是一塊肥肉,沒有人肯捨得出讓的,不過封在見過唐烈展示的實力後。乖乖地拿了錢走路。他們明白,唐烈肯出錢已是仁至義盡了,就算一文不付趕他們走路,他們也只好接受的唐烈接過手後,又大力地壙充了營業範圍。本來四馬路一帶只有中國的長三堂子,唐烈又增加了一批東洋的藝妓和白俄的妓院,黃髮金髮,各色美女都應有盡有,使得四焉路聲名更響,也使得生意更好。因此,原先對唐烈的擄充計畫表示反對的弟兄們,由於收入的增加而轉為支持,唐烈更把自己私人的力量也漸漸地轉了進來。早些時跟看他一起闖天下的一批人,都有了很好的安排。

  唐烈明白,要一批血性朋友幫助自己賣命一兩次是可以的,長期要他們幫忙,就必須讓他們有很好的收入。而唐烈在安排這方面的手段是足以令人激賞的。他不但順利地安插了自己人,也便舊日四爺叔手下的弟兄進帳更多,便得人入滿意、皆大歡喜。唐烈隔兩天一定要來巡視一遍,聽取各項業務報告,處理一些問題,最重要的是調集人手。龍虎幫有額外的私務時,他仍是運派舊日的龍虎幫之眾,自己的人手只負責監視及支援今天,他照例在阿九姐的房中混了半個鐘頭,把給雷神總部的星文轉交了出去,隨卻把應名而來的小山東和徐榮發叫了進來道:「今天有筆大生意,你們知道嗎?」

  「廳四爺叔講過,要我們一切聽唐先生的!」

  唐烈點點頭,然後放低聲音道:「這趟生意恐怕有風險,因為生意是三先生私下接洽好,瞞住了二先生的。」

  徐榮發對於內情較為清楚一點,連忙問道:「是什麼樣的貨色呢?又為什麼要瞞住二先生呢?」

  「還能有什麼別的,當然是洋槍子彈,貨要交到楊樹浦的彭大海,他是關外張大頭的代表,所以不能給二先生知道,但看樣子,二先生似乎已經知道了。」

  「二先生怎麼會知道呢?」

  「這個我不知道,今天我到玫瑰宮去,二先生要我晚上陪她聽戲去,我因為有事,藉故推開了,她講了一句話,你今天晚上不陪我,一定會後悔的……」

  小山東笑道:「這也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呀。」

  唐烈道:「我知道,可是她講話時的表情,彷佛在作什麼暗示。使我想到今天的事情不太妙。」

  徐發搓看手道:「這倒是,要不要通知三先生一聲,把交貨的時間緩一緩。」

  唐烈笑道:「阿發,你在講笑話,貨色已經到手了,這批貨是不能進倉的,一卸下就要送走,所以才用得看我們,交貨時間遲延,貨色要放到那兒去,還有接貨的對方,一切都準備好了,收到貨付錢,延遲交貨,要賠償對方的損失,這損失你我可負不起。」

  「可是,萬一貨色出了問題呢?」

  「管他的,只要我們盡了力,損失也下會要你我負責,只有一點,你我要注意,如果插手的人是二先生那方面的,就不必太認真,放一份交情。」

  「那樣子行嗎?我是講以後要如何交代?」

  「我們不必管,由二先生、三先生交涉去。」

  「那恐怕不太好吧,三先生是後臺硬。」

  「阿發,你真是死腦筋,我也知道三先生的後臺是東洋人。比二先生硬得多,但是你要明白,這究竟是中國,日本人不能硬吃過來的。再者,我們也是中國人,不管我們對三先生多忠心,仍然只是一群走狗奴才,只有在二先生那裡賣份交情,我們才會受到重規。」

  「是了是,還是唐先生明白,那就聽唐先生的。」

  「阿發,其實我今天可以不打招呼的,二先生那邊要下手,一定有十足的準備,我們就是拚上了老命,也不見得能擺得平。但是,我們的交情不錯,我不忍心白看你去送死,也不忍心地看你那些弟兄冤枉送命,才先點了一句。」

  徐榮發十分感激,連連道:「是的,是的!謝謝唐先生,我去報告四爺叔一聲,他也會感激你的。」

  「阿發,你這麼一講就不上路了,生意是三先生跟四爺叔商量好了接下來的,四爺叔當然知道會得罪二先生,但他還是接了,是存心硬吃的,若是四爺叔知道,他不會停止今天的交易,只會加強人手。」

  「那樣一來,二先生那邊就會知難而退了。」

  「會嗎?你知道二先生手底下的人有多少,龍虎幫部使出動全部人手,比得上那邊嗎,硬碰硬的結果不講,首先倒楣的一定是我們這批交易的人,你們為四爺叔送命是義氣,我夾進去又算什麼呢。」

  「唐先生的意思如何呢?」

  「四爺叔認為你們拿了錢就該賣命。」

  「我卻認為這點子錢買命太便宜了,所以才通知你們一聲,到時候我們虛應一下故事,然後責兩句交情放手,以後由他們去。」

  「四爺叔不至於如此吧,若是沒有了我們這些弟兄賣命,他在龍虎幫裡也是混不起來。」

  「你以為他還在乎當這個掌門人嗎?人家已經在香港和外國開了幾個戶頭,準備出國做大老闆了。」

  「有這種事嗎?」

  「我不必造謠,有幾筆錢是我經手替他匯出去的,他現在跟幾個外國洋行的買辦稱兄弟,你又不是看不見。」徐榮發不禁沉默了。

  唐烈拍拍他的肩膀道:「阿發,四爺叔為幫中辛苦多年,現在有了點成就,他求個後半世安穩也是人之常情,但你還年輕,還要混下去,所以要珍惜這條命和手裡的一點本錢,去準備吧,只當作什麼也沒有聽見,還是像平常一樣,八點鐘集合出發。」

  徐榮發的腳步有點沉重,低看頭走了。唐烈心中很高興,他知道在徐榮發這顆實的心中埋下了這顆炸藥,遲早可以把龍虎幫炸得分崩離析的。而且也可以把軍閥、敵國等侵略分化中國的陰謀炸得粉碎。這一批江湖人欺淩善良,為害國民,沒有民族意識,唯利是圖,本是死不足惜的,但唐烈卻不這樣想。他知道他們都是血性漢子,只是誤入了歧途而已,只要因勢利導,不難改變成為一股保國救國的勇流。唐烈他要盡最大的努力來拯救、啟發、引導他們。

  八時正,唐烈準時出現在黃浦江畔的碼頭上,這兒是龍虎幫的勢力,連不屬於龍虎幫的敬幫工人也被唐烈收了過來,而且海關部門也都打通了關節。所以他們從日本大野丸貨輪上卸下了五十幾口大木箱,兩百多隻小木箱。大木箱中是兩打步槍,小木箱中是兩千發子彈,不占太多的空間,但卻很沉重,連小箱子都要兩個大漢抬看搬。足足裝了十輛大卡車,裝得並下滿,但卡車的十個輪子卻被壓得走了形,證明貨色很有份量。唐烈帶的人並不少,每輛卡車中除了司機外,還有兩名押車的弟兄,唐烈自己帶看小山東和徐榮發,生了一輛小轎車在前面引路。這一路上都很平靜;什麼都沒有發生。徐榮發的肩頭略略開展……到了楊樹浦,小碼頭上停了十幾隻烏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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