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大雷神 | 上頁 下頁


  唐烈很漂亮,每位姑娘一到就是一百元的封賞,先付,那是很大的出手了。生意差一點的,她們一個月也不過是這個收入,所以再大的委屈,她們也笑看臉接受了。何況這些短打的客人也不討厭,他們儘管粗,對姑娘們都很客氣,沒有動手動腳,談吐很風趣,引起那些姑娘們格格嬌笑不上,相處得很愉快。儘管在一邊的花廳裡談笑風生,但是在廳裡的賭桌上卻是殺氣騰騰的,氣氛越來越是緊張。通關手袁通推莊,玩的是一條莊四副牌的心牌九,兩張牌一翻兩瞪眼,同樣點子莊吃,所以翻牌見勝負,沒有和,很葩脆。也很刺激。袁通先前沒有玩手法,不過是小勝而已,後來人參加得多了。賭注也大了,他的手氣卻開始轉背,輸下了將近一千多元,他就忍不住了,又開始施展手法了。但他很技巧,每次都是吃大注賠小注,或者是吃兩家賠一家,因此每一牌他都會有進帳。慢慢的他越贏越多,已經倒賺進了一千多。唐烈道:「大家本來是小玩玩,別傷了和氣,我們就玩這最後一副吧,有興趣明天再來。」

  大家也同意了,於是前面三副牌都過去了,莊家又吃進了八九百元,只剩下最後的一手牌了。

  天地大牌都出過了,這條牌中只有一對梅花沒開。

  唐烈今晚手氣平平,只輸了一百元,所以他下了一百元,也有幾個人跟看下。注子也不大,總共不過三百元上下。

  但其他兩門則是人輸家,打老虎,拚最後一副,紛紛下了較大的注子,袁通看看桌上的注子,雖然有些鈔票卷起來,但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千元。

  在他而言,這個注子是大了一點,可是因為自己有把握將一對梅花派給自己,是穩吃的局面,所以也不管抬面有多少了,正準備挪出骰子,卻有人叫他調動一下牌。

  袁通也不在乎,那人張牌他都記得,而且也有把握在骰子上將牌照看自己的意思派出去。

  唐烈動手只將四副牌的順序調了二下袁通擲了個八,將原來在底下被調到第二副的牌抓來。

  那是一對梅花,必可通殺,所以他不急。

  兩家開牌了,一家八點,一家九點「都不小。唐烈輕輕地翻開了牌,一張梅花、一張四六,卻是個蹩十,陪他押注的人一聲輕歎,這一注是被吃定了。但是袁通卻變了臉色,他記得很清楚。唐烈應該是一對四,牌九是三長四短之一,牌不小,但是輸給長五梅花對。現在,唐烈翻出的是一張梅花、一張四六、雖然是蹩十,但袁通的牌也一定是蹩十了。吃了唐烈,卻要賠兩家。唐烈那一注只有二百,但是其他兩門卻是三四千」

  自己今夜贏的不夠。還要貼上一,千多去,這真是偷雞不看蝕把米了。

  牌只有唐烈動過,但是只換了前後次序,一對梅花下會拆開的呀,怎麼會分了家呢?

  那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唐烈的手法太高,在他不知不覺間掉了牌。

  一個是他自己失手弄錯了。

  袁通沒有時間去考慮何種可能了,失神地翻開了牌,果然是梅花配四六,也是蹩十,文引起一聲歎息。

  袁通蒼白看臉,將錢一一賠出去。

  等他打開了那卷鈔票,卻又怔住了。

  那是馬阿根的,外面一張十元的,裡面一卷,想來最多不過兩百多二百元而已,那知打開後,卻是斬新的百元大鈔,足足是二十四張,因此他要賠出兩千四百零十元整。

  當時,他因為太有把握,沒有點數就擲下骰子,而且還喊了一聲:「統殺了」

  那就表示承認所有的注碼,照吃照賠。

  他知道自己跌進一個陷阱中了,一個高手所布下扮豬吃老虎的陷阱。

  不錯,牌只有唐烈一個入動過,但是卻無法講出來,何況唐烈原有資格可以動牌的,只是他動的技術太高了,袁通根本沒有看見,才栽了這個跟頭。

  袁通身上沒有帶這麼多的現鈔,只好寫下了兩千元的欠條,由阿九姐做保,才算了了這次風險。

  袁通雖然是龍虎會的郎中,但是表面上卻是一,家南貨店的老闆,在上海灘上,多少有點小名氣。

  尤其是在四馬路會樂裡,他是個很好的搭子,牌九、麻將、挖花、骰子。他每一門都來得兩下,只要是右人想玩兩手而缺一角,多半會找到他。

  因為他賭技高、賭品好,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

  這兩千元的人條,相信他不到兩天就會續回去,否則他就無法在會樂裡混了。

  但是今天這一跤摔得也實在很慘,除了袁通之外,另外還有一個搭配的副手也輸了一千多。

  這是筆現款,由那個副手輸出來,再由袁通嬴進去,既可掩人耳目,也沒有損失,那知袁通最後一把老虎莊,整整砸下了將近四千元去。

  這批豪客們贏了錢。出手很大方,於是來應局的姑娘們以及茶水的娘姨丫頭們,也個個笑咧了嘴,每人都發了一筆小財。

  只有唐烈連呼手氣不佳,因為他也輸了幾百元。

  幾百元並不是小數目,有些人辛苦一生給人幫,也不過了賺個十來元錢,一世辛勞才能存下幾百元呢,然而,此刻的唐烈而言,卻不算一回事。

  所以他很瀟酒的送走了客人,還跟馬阿根他們咬了半天的耳朵,才看看他們上了計程車開走了。

  他正想回到阿九的房裡去,忽然有兩個短打的漢子,攔住了弄堂口。

  其中一個冷冷地道:「唐朋友,請借一步講話。」

  唐烈詳了他們一眼後,冷冷地道:「二位眼生得很。」

  「我們以前沒有見過唐朋友,自然不會認得:今天也不是我們要見你,而是我們的大哥要見見你。」

  「你們的大哥是誰?我認得嗎?」

  「我們是黃炳山黃大哥手下的兄弟,黃大哥在大前天跟唐朋友在虹口見過面,唐朋友應該還記得。」

  唐烈哈哈笑道:「原來你們是三隻手幫。」

  那兩個短打漢子的神色很難看,雖然是夜裡,但是當扒手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何況現在還有幾個好奇的行人在看看他們。

  其中一個耐心地道:「唐朋友,各人有各人求生的方法,你擋了我們一筆財路,而且還到黃大哥的家門口去大闊一場,殺傷了我們一個弟兄。」

  唐烈哈哈一笑:「是嗎?原來我做了那麼多的好事,不是你們提起,我幾乎都忘了,憑心而論,你們也做得太過火了,是讓受點教訓,不過黃炳山親自來道亂,倒是大可不必,天也晚了,叫他們回去吧,改天我做東請他吃飯。」

  他居然裝瘋賣傻:搭足了架子,使那兩個傢伙啼笑皆非,萬分的無奈,一個傢伙道:「姓唐的,那天在虹口被你溜掉了,黃大哥是來找你算帳的,光棍一點,跟我們去一趟,這兒是萬四爺叔的地盤,看在他的份上,不會對你怎麼樣,但你若要沒種,賴看不肯一去,我們拚看以後向四爺叔陪不是,今天也要強請你了。」

  這時由於驚動了看弄堂的上已經進去報告了,阿九也跟看一個穿短打的漢子過來,似乎要開口。

  一個傢伙突然掏出了一支匕首,頂在唐烈的後腰上,另一個則用左手頂在唐烈的肚子,手縮在袖口裡,看不見是刀或是槍,但必然是武器。

  然後在前的那個傢伙先搶先道:「阿哥,對不住,我們知道此地是匹爺叔坐鎮,本不敢前來冒犯的,可是這個人跟我們的關係太大了,不得不來向四爺叔告個罪,但是我們沒有進去抓人,只在外面等他出來了再招呼,已經算是對得起四爺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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