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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李天浩凝著臉色道:「他是被緹騎營新上任的武重光昨晚私自放回來的,而且攜帶了一包武重光托他轉交百花門主的重要機密文件,老夫暗中扣下來的,正是這包檔。」

  王剛聽得簡直如雷擊頂,呆了半晌,才憤然說道:「好一個膽大妄為的武重光,竟敢做出這種事來,昨夜究竟是怎樣一番經過,還請莊主對晚輩說明白。」

  李天浩道:「昨晚那畜生忽然回來,老夫就覺出可疑,知道必不可能是王賢侄把他放回的,他和他媳婦一向感情不睦,回來後就單獨睡在另外一個房間裡。

  只因他在緹騎營關了那麼久,一上床就睡得像頭死豬,老夫從前雖風聞他加入了百花門,卻一直查不到證據,便在昨夜趁他熟睡時,進入那房間搜查。

  果然找到一包重要文件,匆匆打開一看,竟是武重光托他轉交給百花門主的,於是老夫當場就把那畜生監禁在一間不為人知的空屋裡。」

  李天浩這種大義滅親的作為,令王剛大為感動,他帶著激顫的聲音道:「莊主,你這番顧全大義不念私情的舉動,晚輩將沒齒難忘。」

  李天浩霎時雙目迸出老淚,淒然一笑道:「家門不幸,出了這種逆子,正應該讓他接受國法治裁,那畜生你若想押回去,只管押回去。

  至於那包機密檔,老夫待會兒就交給你,有了它,武重光必然難逃國法,你也不必再在他手下受委屈了!」

  王剛低頭沉忖了一陣道:「依晚輩看,暫時還不可揭發武重光的罪證,以免打草驚蛇,因之,大龍兄仍請莊主把他留在莊上,不管如何,他總是你老人家的親骨肉,將來殲滅百花門後,晚輩一定設法減輕他的罪名,否則就太辜負莊主的一番相助之情了!」

  李天浩抬袖拭去淚痕道:「但憑賢侄處置,千萬不可為了老夫而以私害公!」

  王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近二更,不覺搭訕著說道:「時間不早,晚輩該告辭了。」

  李天浩一擺手道:「別忙,二位今晚就留在莊上過夜好了,同時老夫還要給你們另外引見一人。」

  他說著轉頭叫道:「查兄,該出來了!」

  原來牆壁上開有一門,可通裡面的另一房間。

  他的話剛剛說完,裡面走出一人,竟是開山神拳查子傑。

  王剛和葉如倩正在驚疑不定中,查子傑已先哈哈笑道:「你們兩位可是感到奇怪吧?其實一點也用不著怪,查某和邱侯爺是同門師兄弟,從前一直幫著緹騎營做事,難道我會真心依附百花門嗎?」

  王剛不解地問道:「那麼上次在妙峰山,查前輩為什麼和丁開山走在一起?」

  查子傑笑道:「查某還不是也中了百花門的毒,所以表面上才不得不幫他做事,你也不想想,若上次查某硬是和丁開山展開聯手合擊,你這位副統領,未必就能離得開妙峰山!」

  王剛回想起那天在妙峰山,查子傑的確是故意規避動手,不覺頓了一頓道:「那麼查前輩現在是否已經不再接受百花門的控制了?」

  查子傑打了個哈哈道:「現在你那解藥已經解除了我體內的毒性,查某何苦再受他們擺佈!」

  李天浩連忙接道:「王賢侄,查兄已經在莊上住了好幾天了,他早已服下你的解藥。」

  在這刹那,王剛心念疾轉,他想到查子傑既然在妙峰山和丁開山走在一起,也許會到過百花門總壇,而他與護國侯邱光超是同門師兄弟,也必定關心他的下落,說不定會在百花門總壇趁機會過。

  想到這裡,便搭訕著問道:「查前輩,你既然在妙峰山和丁開山同進同出,總該到過百花門總壇,是否也曾設法打聽過邱侯爺的下落?」

  查子傑面泛黯然之色,道:「查某正是想趁機探查邱師兄下落的,可惜雖然到過百花門的一處巢穴,卻不像是他們的總壇,當然也就是無法查出邱師兄究竟身囚何處,查某並試探著問過丁開山,而他又處處規避。」

  李天浩搖搖頭道:「也許連他也不可能知道,就以老夫而論,這幾月來,也被迫替百花門做了不少事情,卻至今弄不清百花門主究竟什麼身份來歷。查兄,你可見過百花門主?」

  查子傑赧然一笑道:「連你李莊主都蒙在鼓裡,查某不過僅僅到過一次妙峰山,哪會知道百花門主是誰?」

  李天浩歎口氣道:「這人的身份實在太神秘了,老夫自信對前輩或當今的武林人物,幾乎都耳熟能詳,可就是猜不透究竟是什麼高人能創立出如此龐大組織甚至危及朝廷的百花門?」

  查子傑埋頭沉吟了許久,忽然像想起一件什麼事般地問道:「王老弟,你剛才對李莊主說,那解藥是位異人所贈,那異人可是位老先生?而且住在妙峰山?」

  王剛心頭一震,為了先探知日月老人的身份來歷,也就顧不得日月老人的規誡了,忙道:「查前輩怎麼知道那位異人住在妙峰山?」

  查子傑道:「這就對了,查某曾聽丁開山在無意中透露過,他說妙峰山有位老先生,近來似乎專跟百花門作對,偏偏百花門主又惹不起他,百花門主曾好幾次去求見他,請求他不要插手百花門的事,但那老先生就是不肯答應,而且每次都把百花門主罵得狗血淋頭。」

  李天浩只聽得大為吃驚地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百花門就對付不了一個老先生?」

  查子傑想了想道:「查某也始終思解不透,縱然那老先生身負絕世武功,也難以和百花門如此龐大的組織抗衡,是否其中另有某種原因,就很難說了。」

  他說著望向王剛道:「王老弟,照這情形看來,那位老先生必定對百花門主的身份來歷十分清楚,也許百花門主有什麼把柄握在他手裡,你既然認識那位元老先生,何不再找他去。」

  李天浩手捋長須,不住頷首道:「查兄說得有理,王賢侄,要想殲滅百花門,看來關鍵就在那位老先生身上了!」

  此時的王剛,已聽得大為心動,他長長籲了口氣道:「可是兩位前輩並不清楚,在百花門主之上,還有一位花神!」

  李天浩和查子傑不覺雙雙吃了一驚。

  查子傑兩眼一陣急眨道:「莫非花神就是那位老先生?」

  王剛搖頭道:「不,花神是位女的,而且晚輩還見過。」

  查子傑急急問道:「王老弟在什麼地方見過?」

  王剛道:「也是在妙峰山的一處山洞裡,不過當時她隱身幕後,只能聽到聲音,而無法窺見廬山真面目。」

  查子傑略一沉吟道:「我明白了,那位花神,根本就是老先生,他故意裝出女子聲音,目的是不想讓王老弟得知真相。」

  王剛道:「查前輩的這種假設,絕對不可能,即便那位老先生能裝出女子聲音,但他既為花神,又為什麼要和百花門主作對?世上可有這種矛盾的事嗎?」

  查子傑輕咳了一聲道:「查某只是有此猜想而已,總之,王老弟必須再到妙峰山找到那位老先生,只要在他身上下點功夫,必可查出百花門主的來歷,剛才李莊主說得對,說不定殲滅百花門的關鍵,就在那位老先生身上。」

  王剛點點頭道:「也好,晚輩這幾天就再到妙峰山一次。」

  幾個人又談了一陣,才各自安歇。

  次日醒來,王剛還特別到後園磚屋去看了小老鼠、大山貓等十二人一次,並向他們說明真相。

  大山貓和小老鼠等人也就疑慮全消,甘願留在金刀莊作為接應。

  李天浩又一早過來把武重光的那包機密檔交給王剛。

  早餐後,王剛和葉如倩便拜別李天浩以及查子傑,仍由後門出去,回到邱侯府住處。

  王剛當日下午仍照常到緹騎營去,為不使武重光引起疑心。對李大龍被放走之事,只做不知,也不前去查看,表面上和武重光相處得照樣極為融洽。

  至於那包機密資料,王剛暫時密藏在住處,他曾約略看過一遍,裡面全是有關緹騎營的機密,像緹騎營內部的各部門位置,人數多寡,以及人手分佈在外的情形,都描繪注解得十分詳細,若這份資料落到百花門主手裡,實在後果不堪設想。

  另外,尚附有一封密函,告知朝內有幾位大員決定配合起事,在這些大員中,以兵部的和刑部的居多。

  最使他吃驚的,是鎮守潼關的四省兵馬大都督英武侯武紹祖也要在最近舉兵回朝配合起事。

  王剛本來準備過幾天再到妙峰山面見日月老人,如此一來,有關大局安危,已急如燃眉,便在次日一早,仍偕同葉如倩,乘馬直奔妙峰山而來。

  好不容易來到石洞下的穀道。

  真是巧得很,當他們剛拴好了馬,便聽小六子在上面喊道:「王大哥,王大嫂,你們可是要來看爺爺的?」

  葉如倩搶先答道:「我們正是來看爺爺的,他老人家可在嗎?」

  小六子忙道:「你們千萬不可闖進來,裡面有客人,爺爺就是要我把守洞口禁止外人進人的!」

  王剛怔了怔道:「爺爺的客人是誰?」

  小六子道:「我雖然曾見過,可是並不知道他是誰?」

  王剛道:「不管如何,小兄弟請快向爺爺通報一聲,我們老遠來了,怎能見不到他。」

  小六子猶豫了一下道:「好吧,你們等著,我進去通報一聲,在我沒回來以前,千萬不可進來,否則吃了大虧,只能怨你們自己。」

  小六子進去後,王剛一皺眉頭道:「老先生這裡,一向甚少賓客,怎會這麼巧就來了客人?」

  葉如倩不以為意地道:「那也說不定,譬如我們兩人前來,還不照樣也是客人。」

  「但客人來了,又不讓別的客人進入,又是什麼原因呢?」

  「這的確有些令人費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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