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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只聽葉逢甲怒氣不息地罵道:「李大龍,你爹怎麼養出你這樣一個兒子來,你這一跑,顯而易見是罪證確鑿,老夫是甚等樣人,豈能讓你走脫,到了緹騎營,有你好受的了!」

  李大龍滿面惶恐之色,低著頭,嘴巴噘得老高,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葉逢甲想是越想越氣,縱馬跟上,照準李大龍面頰,就是一耳光甩去,一面又罵道:「混帳東西,在老夫面前,居然敢跑,也不想想,我葉逢甲可是你隨便戲耍得了的!」

  這一掌分量奇重,摑得李大龍口角鮮血直流。

  樊飄零心裡一急,忙道:「老葉,你是怎麼了?兄弟曾在李莊主面前保證過不使他兒子受到傷害,如今連口供都沒問,便把他打成那樣子,這讓我以後如何向李莊主交代?」

  葉逢甲餘怒未息地道:「這是兩回事,不能一概而論,我打的是他膽敢私自逃跑,長輩教訓晚輩,又有什麼不對?他老子疏於家教,才養出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今天我正是替他老子執行家法!」

  樊飄零道:「人既然已經找回來了,你也用不著生這麼大的氣,咱們趕路要緊。」

  到達京城,葉逢甲和樊飄零徑回八方鏢局。

  臨別時,樊飄零還一再交代,不可虐待李大龍,如果嫌疑不大,希望王剛能盡速將他釋回。

  王剛將李大龍押進緹騎營,交代手下人將他關在一個單獨房間,飲食起居並要多多照顧,絕對不可加以淩辱。

  交代完畢後,他松了一口氣,暫時回到住處休息。

  李大龍關在緹騎營已經三天了。

  在這三天裡,王剛曾親自向他問話多次,雖然大山貓和小老鼠也曾到場指證確鑿,但李大龍卻始終矢口否認,他看准了王剛不至於嚴刑逼供,不受皮肉之苦,他如何肯說實話。

  ▼第二十二章 巧計詐敵

  王剛縱然辦案經驗老練,到現在也大感束手無策。

  李大龍被關的那間房中,除了行動失去自由外,吃的都是上好飯菜,而且有時還有酒可喝,看守的人也對他十分客氣,有了這種特別待遇的生活,他就越發拿定主意,絕不透露半點口風。

  這天晚間,他特別向看守人員要了一大壺酒和兩碟小菜,一個人在禁閉的房間內自酌自斟起來。

  其實這正是他事先打好的主意,他把酒只喝了幾口,其餘的全部倒在床下,然後裝成爛醉如泥的模樣,和衣倒在床上,假做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那負責看守他的漢子用鑰匙打開了門,一聞滿室酒氣沖天,又見李大龍和衣倒在床上,再掂了一下酒壺,空空的一無所有,不由嘟囔著道:「奶奶的,世上哪有這麼舒服的坐牢人,有吃有喝,更有人服侍,在家裡當老太爺也不過如此,王副統領也真是,找了個爺來讓我們管!」

  他收拾起碗盤,乾咳了一聲,望著床上道:「李大少,要方便就趁早,咱晚上不想再來開門。」

  屋角裡放著一隻馬桶,那漢子一早一晚各提出去倒一次,所以李大龍每在晚間入睡前必方便一次,否則室內臭氣充塞,連睡覺都不是味道。

  李大龍伸了個懶腰,假意醉眼朦朧地坐起身來道:「老兄,什麼時候了?」

  那漢子道:「大概一更天了吧!」

  李大龍故意口齒不清地咂著嘴道:「今晚你送來的那壺酒,還真不錯,你老兄再給我弄一壺來怎麼樣?」

  那漢子冷聲道:「李大少,你醉得已經不輕了,保重身體要緊!」

  李大龍無奈地搖搖頭道:「想不到我李大龍連喝壺酒都辦不到,人到了這種地步,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那漢子沒好氣地說:「我看你該知足了,被人關起來還這樣受用,除了你找不到第二個,我看了大半輩子牢,還是第一次看到犯人有像你這樣痛快的。」

  李大龍恨恨地道:「媽的,老子根本就沒犯什麼錯,全是王剛那王八蛋找我的麻煩,等我出去以後,少不得要跟他算一算這筆賬!」

  那漢子冷笑道:「李大少,你別罵人,我們頭兒從不冤枉好人。」

  那漢子不再理會他,把碗碟和酒壺放在提盒裡剛要離去,不想就在這時,一隻手已抓住他的後領。

  只聽身後李大龍嘿嘿笑道:「老兄,你還想走嗎?」

  那漢子剛要喊叫,早被李大龍點了穴道,全身軟塌塌地倒在床角下。

  李大龍擔心外面仍有人把守,或是有人巡邏,不便立刻就走,便先將門關上,然後再回到床邊坐下,探手抓起那漢子的頭髮,聲色俱厲但音調卻極其低微地道:「老小子,從現在起,你要跟我說實話,若有半句虛假,小心大爺當場要了你的狗命!」

  那漢子嚇得魂不附體,想反抗卻又全身力道盡失,其實即便他不被點了穴道,也難以在李大龍面前逞強。

  他全身打著哆嗦道:「李大爺,饒命!小的這幾天可沒虧待您!」

  李大龍發著獰笑道:「就是因為你對大爺服侍的還算周到,所以大爺剛才不曾殺你,想要命不難,只要你肯說實話。」

  「您要小的說什麼實話?小的又什麼時候騙過你來?」

  「這房外還有沒有人把守?是否會有巡邏的常到這邊來?」

  「另外把守的人有時有,有時沒有,但巡邏的弟兄卻不少。」

  「由這裡出去,走什麼路線最方便?」

  「出門左拐,二十幾步後,便可看到一棵大樹,過了大樹,再向右轉,前面便一排房子,後面又有一棵桑樹,桑樹左邊便可看見一道圍牆,越過圍牆,便算離開緹騎營了。」

  李大龍罵道:「媽的,少說點好不好,這樣麻煩,老子怎麼記得清楚?」

  那漢子咽下一口唾沫道:「大爺,本來就是這樣,若小的說少了兩樣,你出不去誰負責!」

  李大龍笑道:「你這老小子倒真不錯,還能負責大爺出得去,將來大爺一定好好賞你,你把剛才那些話再說一遍!」

  那漢子依言又講了一遍。

  李大龍記下之後,站起身來,牽著那漢子走到門口,打開門,吩咐道:「把頭探出去看看,外面有人沒有?」

  那漢子探頭望了一陣,低聲道:「大爺,好像沒有人!」

  李大龍把那漢子推到床下,喝道:「老小子,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那漢子顫著聲音道:「李大爺,小的什麼實話都跟您講了,您若再殺小的,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李大龍總算還有點人情味,哼了一聲道:「你若想活,就別出聲喊叫!」

  其實李大龍倒並非真要留那漢子一命,而是擔心萬一沖不出去,就必須再回來,若先殺了那漢子,僅憑這罪名就足以令他身受重刑,如此豈不弄得得不償失。

  此刻的李大龍,難免也是提心吊膽,他雖然武功高強,手中卻沒有兵刃,何況又身在緹騎營中,緹騎營不乏高來高去的能手,自己一個人總是孤掌難鳴。

  他探出頭去,見果然無人,剛要閃身而出,偏偏就在這時,兩個手執單刀的大漢,迎面走了過來。

  不消說這兩人是負責巡夜的。

  李大龍暗叫一聲不好,立刻縮回身來。

  那兩人霎時來到房外,突聽一個尖嗓門的啊了一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門為什麼不上鎖?聽說裡面是個什麼李大少,頭兒交代要好好防守,走脫了不是玩的。」

  另一個粗嗓門的道:「走,推開門進去看看!」

  李大龍心頭大急,若他們進來發現看守的人被點了穴道,事情就不好辦了。

  心念及此,迅快地抓住了那漢子的脖子,低聲道:「老小子,想活就設法別讓他們兩個進來!」

  那漢子打了一個哆嗦,機警地高聲叫道:「喬三、俞成,你們不必進來了,我在裡面。」

  那個叫喬三的尖著嗓門道:「老周,你可要小心,裡面那小子聽說武功很高,說不定他會宰了你!」

  老周道:「他喝醉了,躺在床上像頭死豬,我是來收拾盤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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