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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〇


  易靜不說話,舉手就進擊,秦無極一臂肩骨破碎,只能以單手應敵,雙在空中勁力遙接,易靜雖然被震退開去,秦無極卻也身子連晃,口中怒嘯連連狂吼道:「好傢伙,那老奴才竟還對我留下這一手!」

  說完他好像瘋狂一般,舉手揮臂間,盡是狠毒無比的殺著,間夾無比的勁力,然而易靜從容應付,每每在利用他的空隙反攻回去,戰況激烈異常。

  大概過了二十多個照面,秦無極淩厲的攻勢略略占到一絲上風,向飄然不敢怠慢,一揮手中的靈蛇仗也加入進去,以二抵一,將秦無極的兇焰又壓了下來。

  這半途殺出的二人居然能抵住秦無極,不禁大出諸人意外,韋明遠、杜素瓊雖認識他們,卻也不知他們的功力何以精深如許。

  杜念遠也是略感意外,這一雙夫婦她是認識的,而且是他們從昆侖山頂上世外樂園中引出來,介入江湖糾紛,可是他們進入墓穴之後,如何脫身之內情,卻不得而知,只是聽他們口中提到離垢大師,她總算約略地有點明白。

  事實上除了已死的離垢大師外,恐怕誰也不會清楚他們的動向,當他們出手除去端木方時,只有韋光與耿小紅在場,小紅死了,韋光又昏迷不省人事,因此他們的來去,只有給大家當做一個謎去猜了,除非他們自己來揭開這個謎底。

  可是他們有這個機會嗎?

  易靜服過雪參的元神,功力深厚,對於秦無極的硬拆,都是她接下來的。向飄然在旁只能抽隙進招,可是他靈蛇杖上的變化十分精微,所攻的部位也不過寥寥幾處。

  秦無極一身的護體真氣密如銅牆,然而獨對那幾個部位十分持重,向飄然的杖頭未到,他趕緊就閃了開去,臉上的憤急之色也更顯明,口中更是不住地怒駡,而且罵的物件,竟是那已故的離垢大師。

  杜念遠觀戰片刻,忽然抬手將韋紀湄、宇文瑤、徐剛、孫霞、易水流、祝家華等人叫到她身邊,沉聲指示道:「你們看清那男的所攻的部位嗎?」

  韋紀湄沉思不解地道:「看到了,他取的地方並不重要,那幾處穴道又十分隱僻難及,我正懷疑秦無極何以對那些地方會特別慎重。」

  杜念遠正容低聲道:「秦無極一身功力異乎常人,那幾處正是他的致命傷,這兩個人既然受到離垢和尚的指示,想來他們對秦無極的瞭解頗深,等一下你們大家若針對著這些地方下手,說不定可以彌補天罡七星陣的不足!」

  韋紀湄猶是不解地道:「這兩個還對付不了秦無極嗎?」

  杜念遠點頭道:「是的,離垢和尚雖然伏下這一著暗筆,但秦無極究竟是他的孫子,人難免有私心,他指點之處必然有不足之處,可是我估計秦無極在勝得這二人之後,一定也累得夠受了,天意命此二人此時前來,也許是秦無極命該當誅……」

  韋紀湄久經憂患,他已習慣於不對任何事存樂觀之心,仍然擔心地問道:「萬一我們還是不行呢?」

  杜念遠的臉上浮起一個淒然的微笑,接道:「我對任何事都作過一個最後的安排,那時我自然還有辦法的……」

  韋紀湄詫然地問道:「你還有什麼安排?」

  杜念遠不回答,只是握著他的手,淚如雨下半晌之後,才慘聲問道:「紀湄,你覺得我對你如何?」

  韋紀湄莫名其妙地道:「這還用問嗎?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現在又是夫婦,雖然我對往事無法記憶,但是就憑你近兩年來對我的情意,也足可使我終生銘感,何況我的一切大部分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杜念遠將身子依偎著他,韋紀湄隔著衣服,也可感覺到她劇烈的顫抖,對她的反常舉動感到十分驚奇。

  宇文瑤忽然也有所感,急忙道:「姊姊,你莫不是……」

  杜念遠淒然一揮手道:「你們先退到旁邊去一下,讓我能單獨地佔有他片刻時光,也許以後的歲月都是屬於你們的啦!」

  宇文瑤垂淚帶著祝家華離去,這時連韋紀湄也感到事情不對頭,正想開口說話,杜念遠卻伸手捂住他的嘴淒聲道:「紀湄,現在什麼也別說,一個女人能到我今天的這樣程度,嫁到你這樣的一個丈夫,我應該滿足了,抱歉的是我無法給你更多,還幾乎毀了你,幸好你自己能有所改變,沒讓我把錯誤犯得更多,紀湄,抱抱我……」

  韋紀湄只覺得心中一酸,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惟有緊緊地伸臂摟著她。

  這兩個人在眾目聯暖之下,做著如此親呢的舉動,四下之人,有一部分都把眼光從戰局中移過來,好奇地盯著他們。

  然而韋紀湄漠然無党,杜念遠的臉上更是洋溢著一片悽楚,帶著少許悲壯,大有荊柯在易水之畔,高歌辭別之況!

  雖然她唱的是無聲之歌,卻能令每一個人都在心中領會。

  只有一個人被這種情景擾得心神特別不定。

  那是在激戰中的秦無極,眼角瞥見杜念遠偎依在韋紀湄懷中,竟起了一種無以名狀的激動,微一疏神下,被易靜一掌掃過來,「啪」的一響,身子斜撞跌倒出去。

  由於這一聲響,將大家的注意力又拉回到戰場上,但見秦無極的身子平躺在地上,剛才被黃英擊碎的胳臂已經為掌力擊得血肉模糊,半邊身子也被血跡染紅了,痛苦地扭動著。

  大家立刻發出一陣歡呼,這兇狠不可一世的大魔頭倒了下去,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慶倖的事呢?

  連韋紀湄與杜念遠也從絆側纏綿的忘我境界中驚醒過來,隨著人潮,向秦無極的身邊圍過去。

  韋明遠又興奮又激動地朝易靜一拱手道:「恭喜易夫人一擊殲魔,從此天下安矣……在下代表天下武林朋友,向夫人致以無上的敬意……」

  誰知秦無極的身子突然在地上一彈而起,厲聲大叫道:「沒那麼容易!」

  叫聲中揮舞獨臂,徑直對準韋明遠身前撲去,這一來大出眾人意外,倉促間誰也來不及防備,眼看著他的手指就要抓到韋明遠了,半腰裡忽然搶進一道人影,硬往秦無極的手上撞去。

  秦無極已經殺紅了眼,也不管那人是誰,單臂像一支利矛似的刺過去,慘叫聲中,將那人由前心穿通後背。

  秦無極信手一甩,將那個人扔了出去,那人卻是神騎旅中的副首領——入雲流星徐剛,肺腑穿裂,立時氣絕。

  秦無極此刻竟如一頭瘋獸,沒有追擊韋明遠,獨臂朝外一搶,勁力如潮湧出,連聲慘叫中,地上又平添了五六具鮮血淋漓的屍體,那是逃得較慢的幾個武林人士,功力較差,自然擋不住他瘋狂的痛擊。

  秦無極猶未停止,一眼瞥見白紉珠與韋珊相撲瑟縮,厲聲慘笑中,單手又朝前一推,將兩個女孩子擊得飛了起來,幸得邢潔與淩寒冰搶上去接住。

  易靜怒吼一聲,對著秦無極的後心又擊出一掌,將他打得幾個翻滾,可是他雙腿一彈又站了起來。

  不過這一掌總算使他從瘋狂的狀態中醒了過來,沒有再隨意出手傷人,卻把那一隻狠毒的眼睛,緊盯著易靜。

  易靜沉聲怒喝道:「秦無極,你已經不像人了,本來我還守著離垢大師的囑咐,非至萬不得已時,不對你下毒手,現在可顧不得那麼多了!」

  秦無極惡狠狠地朝地下吐了一口血水,陰著喉嚨道:「那老奴才還給你們留下了什麼殺手?」

  易靜回頭對向飄然道:「飄然,準備好!」

  向飄然凜然一點頭,將手中的靈蛇杖朝上一舉,易靜神態莊嚴地揮開雙掌,由掌心湧起兩道暗色的光華,慢慢地朝秦無極逼去。

  秦無極哈哈大笑道:「我還當是什麼了不起的功夫呢!原來只是老奴才的壓箱底玩意兒,你以為學得他一點『青蓮氤氳」就能叫我束手就斃了……」

  笑聲中一臂朝天伸出,指尖冒出五縷黑氣,慢慢漲成茶杯口粗細,繚繞在他的身子四周,撐住那兩道青光,使他們無法逼近他的身體。

  同時口中還發出狂笑道:「老傢伙一直把這點鬼門道秘而不宣,原來是留給你們來對付我的,殊不知道我早已洞燭他的底蘊,這黑煞玄氣就是為著抵抗他的,你們誤信了老傢伙的鬼話,馬上就要吃大虧了!」

  易靜厲聲道:「胡說!我雖不知離垢大師與你是什麼關係,可是他對你苦口婆心,處處地照顧你,希望你能在苦海回頭,你在暗中偷練黑煞玄氣之事,他早有知悉,並且也留下了制裁你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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