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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一


  這時已經有一頭巨猿將女郎的衣服抱來,女郎一邊著衣,一邊笑問韋光道:「我叫小紅!你叫什麼名字?」

  韋光說了自己的姓名,小紅連念了三遍,已將衣衫穿好,催促韋光同行,韋光指著沉睡不醒的窮和尚道:「他怎麼辦呢?」

  小紅笑著道:「由他在這兒躺著吧,猴兒酒雖然喝起來舒服,性子卻強得很,他喝了那麼多,最少也要躺上兩三天才醒得過來呢!」

  韋光猶自不放心地道:「我們能不能把他帶著一起走呢?」

  小紅搖頭道:「不行!我爺爺最愛乾淨,看他一身髒相,一定會不喜歡,他躺在這兒,有我的猴子守比哪兒都安全。」

  韋光無可奈何,只得隨著小紅走了。

  晚上的密林中十分黑暗,小紅怕韋光看不清楚,順手拿起那團發光的圓球在前面引著路,分枝拂葉,一直向前行去。

  韋光見小紅的步伐十分輕捷,武功也似頗有基礎,不禁開口道:「姑娘跟著令祖練了很久的功夫吧。」

  小紅微笑道:「爺爺從來不教武功,這是我偷看著他學的,不過在輕身功夫上,由於我從小在這兒長大,跟著猴子們跳高爬樹,連爺爺都比不上我!」

  韋光笑笑沒有答話,二人走了一陣,已經穿過密林,來到一片平谷,在月光的映照下,但見奇花滿畦,芳香撲鼻,都沒有一樣能叫出名稱。

  小紅手指著花圃笑道:「這些都是我爺爺種的!你知道用來幹嗎?」

  韋光笑笑道:「令祖遠隱深山,種花冶情……」

  小紅搖搖頭,韋光想了一下又道:「那大概是用來合藥的。」

  小紅笑著道:「只猜對了一半!」

  韋光奇道:「怎麼只有一半呢?」

  小紅得意地道:「這些花一部分是種來煉藥,另一部分是爺爺喂蛇的。」

  韋光詫然地道:「花可以喂蛇?」

  小紅道:「當然可以了,而且這些花還是毒蛇們必需的糧食,一天不吃就會死的。」

  韋光搖搖頭,覺得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小紅卻興致十分濃厚,絮絮叨叨地告訴他那些花是作什麼用的,韋光雖然不感興趣,也只有耐心地聽著。

  轉了一陣,花圃盡頭,有一座狹小的崖谷,穿過崖谷,便可見到數間草屋,建造得十分玲瓏。

  小紅迫不及待地飛身進屋,口中還高叫道:「爺爺!我帶人來找你了,這次我可打賭贏了……」

  韋光不便跟著進去,只得在門口等待著,聽著小紅在裡面笑語唧唧地敘述一切經過,她得意的笑語與稱讚使他臉紅,同時也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大約經過一盞茶的時刻,小紅的話講完了,屋中開始傳出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在韋光剛開始感到有些緊張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而佝僂的身形。

  與韋光想像差不多,這是個冷漠而莊嚴的老年人。以冷漠的口吻說道:「韋世兄!請進來!」

  他的聲音中有一種令人不敢抗拒的威嚴,韋光只得向他行了一個禮,然後隨著他進了屋子。

  屋中的陳設很簡單,除了鋪著獸皮的床榻外,只有一些零星的傢俱,不過收拾得很乾淨,桌上燃著燭,可是燭火被發光球的強光逼得黯然減色。

  老人在韋光進屋後,就一直目光炯炯地逼視著他,那神態使得這年輕人感到很窘,半天後,他才低低地道:「請問老丈可是采薇翁前輩?」

  老人嗯了一聲道:「不錯!世兄有何見教?」

  韋光直覺到他的語氣並不太友善,但仍是硬著頭皮道:「小子有點事要相求前輩!」

  采薇翁依舊冷冷地道:「什麼事?」

  韋光遲疑了一下道:「小子曾與人爭鬥,受了重傷……」

  采薇翁神色冷然地道:「我早看出來了,你氣血散而不聚,雖然目前不會有性命之虞,卻再也無法與人動武了,你們年輕人會一點武功就到處逞強淩弱,這身功力不恢復也罷。」

  韋光不覺一怔,遲遲地說不出話來。小紅在旁邊不高興地接說道:「爺爺!人家老遠地跑來請你治傷……」

  老人瞪了她一眼,寒聲道:「你知道什麼!為什麼我一直不教你武功,那完全是為了你好,恃技者必驕,過剛者必折,倒是一無所能的人,反能安保天年。」

  韋光訥訥地道:「前輩之言固是有理!可是小子身負重任,極需恢復武功!」

  采薇翁冷笑道:「武功恢復了又有什麼用?可是再去逞弱淩人是不是?」

  韋光有點發急地道:「小子幼稟家訓,從未做過仗技淩人之事,所以亟亟如此者,完全是為著扶危濟世!」

  采薇翁冷笑道:「濟世之道甚多,並不一定要靠武功!」

  韋光焦急地道:「可是目前江湖中強梁當道……」

  采薇翁冷冷一搖頭道:「世兄不必多說了,縱然世兄的道理十分充足,老夫也是無能為力,世兄所受之傷十分嚴重,老夫欲助無力……」

  韋光聞言大為失望道:「可是紫娘說前輩可以救得小子的。」

  采薇翁神色微動道:「紫娘是誰?」

  韋光聽他說話的口氣,好似也不認識紫娘這個人似的,不覺奇道:「紫娘是至尊教主秦無極的身邊寵姬,是她告訴我前輩的行蹤,囑我前來求治!」

  采薇翁想了片刻,仍是搖頭道:「老夫不認識這些人!」

  韋光見他不像說謊的樣子,乃再解說:「聽說紫娘原名袁紫,早年出身峨嵋……」

  采薇翁神色釋然道:「原來是她……多少年不見,我幾乎忘了,慢著!你姓韋,與太陽神韋明遠有什麼關係?」

  韋光見采薇翁居然認識父親,不禁大為興奮,連忙道:「那是家父!」

  采薇翁一怔道:「這倒奇怪!」

  韋光也怔道:「前輩奇怪什麼?」

  采薇翁道:「據我所知袁紫與韋明遠乃是對頭冤家,她怎麼會指點你前來求治的?」

  韋光誠實地道:「小子對於前人的恩怨一直不太清楚,不過小子的確是得到紫娘的指點前來的。」

  采薇翁想了一下道:「這一點老夫倒可以相信,老夫隱居此處。知者甚少……」

  韋光聽他的口氣鬆動了一點。連忙道:「關於小子的傷勢,前輩是否……」

  采薇翁臉色一沉道:「你的傷老夫倒是勉力可以一試,只是你知道老夫是誰?」

  韋光搖頭道:「小子不知道?」

  采薇翁哼了聲,冷笑道:「老夫向不在江湖上留名,你自然不會曉得,不過老夫有個朋友你也許會聽過,他叫穀飛,也就是袁紫的前任丈夫!」

  韋光叫道:「獸神穀飛?」

  采薇翁冷笑道:「不錯!他驅獸之術,還是老夫教給他的,穀飛死在誰的手裡你知道嗎?」

  韋光怔了半晌才道:「谷飛原為峨嵋派門下,卻叛師欺上,行為乖張,為害武林甚烈,家父仗義挫之,後來他又組四神幫時,死于家兄之手。」

  采薇翁的神容轉為十分激動道:「你說得一點都不錯,谷飛自己行為不檢,死在你們韋家手中,我不替他報仇就是為此,可是我總不能再去幫一個姓韋的人。」

  韋光呆了一呆,突地起立一拱手道:「前輩既是如此想法,小子當然無法強求,告辭了。」

  采薇翁冷然地點點頭,韋光站起身來,正想離去,小紅急忙攔住道:「喂!你等一下。」

  韋光苦笑一聲道:「令祖對韋家既有成見,我留在這兒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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