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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雙方算是換過一招,可是大家都不動聲色!

  片刻之後,恨天居士才輕咳一聲道:「星火俱滅!在下算是輸了一招,為了稍贖顏面,請姑娘接我這一招俗之又俗的『死灰復燃』!」

  話畢袍袖一抖,那許多落在地下的火灰突地又飄起來,每一顆火灰上又散著點點紅花,再度湧過去!

  黃英見他方才抖袖之間,居然將死灰引燃,心中微覺一怔,漫空火星湧過來之際,她信手再揮出一掌!

  這次可不如适才簡單了,恨天居士用的不知什麼邪勁,那許多火星受了掌力衝擊,轉了一轉,繼續向身上罩來。

  黃英臉色一變,正想再用掌去揮擊時,鼻中突然吸入一陣異樣的氣息,四肢頓時發軟。

  再看蝴蝶紅與東方未明二人,俱都以手拖住口鼻,不敢呼吸,心知中了暗算,厲聲大叫道:「無恥賊子,居然敢用卑鄙手段……」

  一言未畢,鼻中異香更盛,頭腦一昏,又吸進了一口氣,整個人倒了下來,知覺全失,人事不知!

  恨天居士哈哈大笑道:「小妮子,你要跟我鬥還嫌早呢!難為你學了這一身好本事,可是你卻逃不過我的袖中機關!」

  這時蝴蝶紅與東方未明二人手忙腳亂將窗門一起打開,待屋中的香味漸漸散去,道:「夫……」

  剛叫出一個字,恨天居士將眼一瞪道:「你又忘了!」

  蝴蝶紅臉色一變,連忙改口道:「主人!您的功夫真厲害!」

  恨天居士輕輕一歎道:「不行!真要論實力我還不如她,完全是靠著毒龍香的功效,這妮子的心機很深,就是她的功夫……」

  蝴蝶紅道:「毒龍香雖有異效,可是無火不燃,你能利用燭火燒香,尤其是最後那一招,『微香暗送』加上『死灰復燃』實在是智力與功力最精粹的匯合。」

  恨天居士默然不語,東方未明望著地下的黃英道:「這小姑娘怎麼處理?」

  恨天居士寒著喉嚨道:「怎麼處理還要問,你跟我多年了,應該懂得我做事的方針,十年前若不是為了徐剛,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東方未明諾然躬身道:「屬下知道主人的意思。」

  恨天居士沉聲道:「那你還問什麼?」

  東方未明道:「屬下是想正好用她來試試我新制的死神鏡的威力。」

  恨天居士想了一下道:「不行!那還要等到明天日出,這妮子留著是個隱患,事貴當機立斷,明天你另外找人試驗吧!」

  東方未明答應了一聲,在腰間掏出一柄尺許長的小斧,舉起來就往她的頭上砍下去。

  恨天居士忽而臉色一動,舉手一揮,東方未明的手勢一偏,小斧擦著黃英的頭皮下去,祈落無數青絲。

  東方未明訝然望著他,愕然不解。

  恨天居士口角含著獰笑道:「一下子殺了她太便宜,你先卸下她一條胳臂。」

  東方未明答應一聲,舉斧再砍,忽然斜裡由窗外射進一道青光,叮然一響,筆直對準那柄小斧。

  青光落地,赫然是柄長劍,已為斧刃斷成兩截,東方未明的身子也被撞跌了一交,足見擲劍人手勁之強。

  接著視窗人影一閃,進來一條頎長的漢子。

  恨天居土,蝴蝶紅,東方未明等人,一見這漢子之後,大家都呆住了,因為這人正是被他們認為是神騎旅失蹤的首領,現為宮中侍衛首席領班,公主宇文瑤的丈夫,京師頭一名絕頂人物——韓芝佑。

  他先望了地下的黃英一眼,然後正容道:「好險!我要是遲一步,她就完了,京師之地,怎可隨便傷人,尤其是殺害一個沒有抵抗能力的女子!」

  恨天居士的臉色變幻半天,突然改變了聲音道:「紀湄!你真忘了我嗎?」

  這聲音異常尖銳,分明是女子的腔調,而且其中充滿了感情,韓芝佑呆了一下,神情有點恍惚。

  恨天居士又哀聲叫道:「紀湄!你聽見我在叫你嗎?」

  韓芝佑發現大家都在望著他,詫然地搖搖頭道:「紀湄是誰?怎麼大家都叫我紀湄?」

  恨天居士的神色一陣陰暗,改回原來的聲音道:「也許我們認錯人了,還有誰叫你紀湄?」

  韓芝佑道:「方才在路上,有一個老人,相貌十分英武,他也叫我紀湄。我沒有回答,他像是很失望的樣子。」

  恨天居上臉色又動,急忙道:「那是你的父親!」

  韓芝佑臉色一整道:「胡說!我父親叫韓方,官拜吏部尚書,已于五年前亡故,怎麼又會跑出一個父親來了?」

  恨天居士悠然長歎,臉上滿是淒苦之情,韓芝佑一把在地下抓起黃英,仔細地望了一下,失聲道:「這不是黃賢弟嗎?怎會是個女的!」

  蝴蝶紅輕輕一歎道:「她本來是個女的!」

  韓芝佑呆了一下才道:「那我一番作成是白費心思了,本來我以為你們今夜洞房花燭,想趕來喝杯喜酒,不想趕上這檔子事,這人是誰?」

  他手指恨天居士,蝴蝶紅道:「是我的主人。」

  韓芝佑哦了一聲道:「原來你還有主人,怎不給我引見一下?」

  恨天居士直到此刻冷冷地道:「我沒有姓名,以恨天為號,自稱恨天居士!」

  韓芝佑一怔道:「居士號恨天,連天都恨上了,何怨恨之深。」

  恨天居士厲聲道:「我遭遇的俱是恨事,豈僅恨天而已,天下事無一不可恨!」

  韓芝佑又是一愕,指著黃英道:「你們為什麼要殺她?」

  恨天居士冷冷地道:「她自有取死之處!」

  韓芝佑默然片刻才對蝴蝶紅道:「紅紅!我早知道你會武藝,可是為著我對你頗有好感,一向不干涉你,現在我看出來了,你一定是江湖人!」

  蝴蝶紅一擺頭道:「我本來是江湖人。」

  韓芝佑道:「我不知道你們在這兒圖謀什麼,我也不想知道,可是你們不能在這兒殺人,為了職責,我必須要禁止!」

  空氣凝住了,每個人都望著他,韓芝佑繼續道:「本來我還為你的前途關心,既然你是有主的,我自然不需要多操心了。此地你們不許久留了,明天就必須離去,否則你們就老老實實地住著,這個人由我帶走,以後你們再鬧事,我就要不客氣了。」

  大家依然不作聲,默默地望著他。

  韓芝佑等了一下,才對蝴蝶紅輕輕地歎道:「紅紅!我再勸你一遍,江湖不是女子的安身處,你還是找個好好的歸宿吧。由於我們相識一場,我最後再給你一點忠告,聽不聽就全在你自己了。」

  說完對恨天居士點點頭,提起腳步,挾著黃英,仍是由視窗上飛身跳了下去,瞬息就不知其蹤。

  恨天居士在他動身背向之際,本來已經抬起了手,略一遲疑,還是放了下來,臉上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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