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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韋明遠在臺上感到頗為難堪,滌境長老已合十作禮道:「幫主能否也賜敝派一個薄面?」

  此話中之意,是暗指著韋明遠先前曾答應峨嵋先與谷飛清理門戶之事,韋明遠當然不能厚此薄彼,遂拱手道:「大師不必客氣!請!」

  說完跳下臺來,滌境合十謝了一聲,率著身後四個老僧上了擂臺。

  戰隱又對文抄侯道:「文前盟主!閣下不會臨陣脫逃吧。」

  文抄侯大笑道:「我連韋明遠尚且不懼,何懼乎少林寺幾個禿驢。」

  少林寺的老僧們個個修為有素,聞言毫不動怒,只是在臺上凝立不語,滌境也淡淡一笑道:「敝派自知技藝淺,不足入文施主高明法眼,只是為了敝師兄蒙施主超度,不得不煩請文施主一會。」

  文抄侯傲然離座,慢慢地朝臺上走來,口中還鄙夷地道:「殺了一個老和尚,也值得你們大驚小怪,其實他歲數那麼大,我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滌境依然心平氣和地道:「死生有命,本是怨不得文施主,只是敞派屬武林一脈,敝師兄無故身遭涅盤,老衲等不得不表示一下。」

  文抄侯做笑道:「很好!十幾年一場架沒打成,被杜山主勸開了,我到今天還耿耿於懷,既是有這機會,我們補證早年的一段舊緣吧。」

  話聲中身子己飄上了擂臺,滌境身後四個老僧立刻各搶一方,將他圍在中間。

  文抄侯環顧一眼,了無懼聲地笑道:「堂堂名門正派,講究群毆的嗎?」

  滌境淡淡地道:「少林此來不為爭名,乃是替師兄了斷過節,幸遇文施主如此高手,只得以寺中精英相待。」

  文抄侯哈哈大笑道:「幸會!幸會!文某很榮幸貴派看得起,只是我怕你們也追隨師兄去了,倒是麻煩事,此地只備棺材,卻未曾替各位高僧備下蓮花缸。」

  戰隱在台下接口笑道:「文前盟主不必擔心,在下未備蓮花缸,因為無此必要。」

  文抄侯笑著反間道:「閣下對少林技業如此信任?」

  戰隱笑道:「少林絕藝天下聞,文前盟主也許不懼,不過此地另有一人,可以使你抱頭鼠竄,嚇得不敢傷人。」

  說著用手又指著韋明遠的早先的座位附近。

  聶無雙的臉上籠著一片秋霜,文抄侯自己也嚇怔了。

  詭異莫測的神騎旅又要出一套噱頭,使臺上台下都陷入一片寂靜。

  韋明遠此刻還停在台下不遠的地方,戰隱走過去賭笑道:「幫主先回座休息一下吧,這兒有好戲連場呢。」

  韋明遠疑雲滿腹,睹得近台四下無人,低聲問:「你在搗什麼鬼?」

  戰隱低低地道:「爸爸!您別急,今天要對付的人太多,您何苦打車輪戰呢?厲害的對手都在後面,您歇歇不會錯。」

  韋明遠道:「這意思我明白,不過你不該鼓動少林的人出場,他們對文抄侯會吃虧。」

  戰隱道:「爸爸不要擔心,少林本身的達摩七式不弱,再加上聶姨姨絕不會吃虧的。」

  韋明遠更糊塗了道:「你的岳母怎麼會與少林聯手,她與文抄候有什麼怨仇?」

  戰隱神秘地笑道:「那仇可深著呢,聶姨姨婆家也姓文,一會兒您就明白了。」

  說著二人已走近桌邊,聶無雙仍是滿臉寒霜地站在那兒,見戰隱過來了,立刻厲聲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梅姑怎麼了?」

  戰隱賠笑道:「梅姑的事等一下再談,您先解決這問題再說。」

  聶無雙臉上微有一絲紅色道:「你怎麼認識他的?」

  戰隱道:「梅姑見過他,所以我才知道……」

  聶無雙臉上又紅了一點道:「這孩子什麼事都混說。」

  戰隱道:「您別急,那件事算不了什麼,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聶無雙臉上一陣驟變,急聲問道:「什麼事?」

  戰隱摸出一張小字條遞過道:「您看了就知道。」

  聶無雙急速地打開紙條,見上面寫幾行小字道:「有巨蟹色為淡青,青上有菊花紋,名日菊花青,性奇寒,惟味奇佳,食後切忌房事,犯之者必死,症若傷寒,名醫難察……」

  聶無雙看後臉色大變,顫著聲音道:「真有這回事?」

  戰隱一聳肩膀道:「我怎麼知道呢?只有您自己才清楚。」

  聶無雙臉上先是一紅,繼而變為異常慘厲,雙手一按桌面,腳在地上一點,立刻就飛上了台。

  韋明遠等人猶在鼓中,戰隱卻含笑回到座上去了。

  臺上文抄侯臉色忽青忽白,幾個老僧也莫名其妙,台下其他人更糊塗了。

  滌境見聶無雙登了台,臉上又是那等神氣,不覺微異地道:「夫人有何見教,敝派無意勞動夫人助拳……」

  聶無雙勉強控制著自己,稍一斂襖道:「大師請恕妾身無狀,妾身有極重大之事要問清楚。」

  滌境猶在狐疑,文抄侯卻懾懦地道:「無雙……嫂嫂,想不到我們會在這兒重逢……」

  聶無雙滿臉厲容大叫道:「住口!賊子!虧你還有臉叫我嫂嫂。」

  文抄侯紅著臉道:「小弟自知昔年冒犯嫂嫂,故而飄泊天涯,至今不然一身,然而心中無時不在……

  聶無雙大叫道:「不許說。」

  文抄侯悵惆地道:「嫂嫂還為那件事恨我麼?」

  聶無雙慘聲道:「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文抄侯微有喜色道:「那麼嫂嫂是原諒我了。」

  聶無雙的眼中含著淚水,咬牙切齒,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文抄侯卻興奮地道:「只要嫂嫂原諒我,我立刻擺脫江湖生涯,我們再回到家園去,清靜地生活,而且……而且我發誓終生像個兄弟般的尊敬您……」

  聶無雙氣極大聲道:「別在做夢了,那件事可以原諒你,然而另一件事卻不能原諒你。」

  文抄侯奇道:「我還有什麼錯!就是那一件事已經逼得我天涯飄落,抱憾終生。」

  聶無雙忍無可忍,劈面啐了他一口罵道:「你還要裝糊塗,狠心的狗賊,我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你……」

  文抄侯莫名其妙地道:「嫂嫂!到底是什麼事?你要這樣恨我。」

  聶無雙氣極了,劈手將字條擲在他面前道:「你還要裝蒜,自己看看清楚。」

  文抄侯在地上抬起紙條,看了一遍,失聲叫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怎麼可能……」

  聶無雙流著眼淚道:「你還要狡賴……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哥哥待你何等友愛,父母早死,他把你像自己兒子一樣地撫育成人,你居然對他下這種毒手。」

  文抄侯搶天大呼道:「天地良心,我對哥哥尊敬之極,哪裡會生害他之心,他在生之日,我心中對你縱然有千萬般愛慕,卻壓制住不敢表露,他死時我比誰都傷心,即使是後來對你透露過我的心念,也是哥哥在臨終前囑咐他怕你年青,難挨那日後寂寞的歲月……」

  聶無雙憤急叫道:「放狗屁!螃蟹是你捉的,你哥哥是怎麼死的?司馬昭之心,人所共鑒,你還敢狡賴……你簡直不是人。」

  文抄侯的眼中也流著淚叫道:「嫂嫂!隨你怎麼罵吧。反正我絕對沒有殺死哥哥,螃蟹是我捉來的,可是我絕對不知道其中有毒,而且哥哥以前也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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