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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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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飛卻大叫道:「好利器,西門兄,加點勁,把這狂徒活劈了。」 戰隱的臉上有了汗,臉色卻是十分平靜。 這種平靜使他的對手西門泰略覺心慌,可是一旁的韋明遠卻十分安慰。 他喃喃地低語道:「勝負生死都沒關係,難得是臨敵的氣度,紀湄不愧是我的孩子……」 場中兩個人仍是捨死忘生的決鬥著,片時之後,西門泰又找到了一個空隙,在戰隱的劍鋒過後,羽尖反繞,又擲了進來,直指向戰隱左胸。 這一招是無法避免的,穀飛立刻鼓掌叫好來。 韋明遠一陣心痛,父子的天性使他幾乎失卻了鎮定。 可是戰隱的劍卻在萬不可能的情形下撤了回來,劍尖內翻,硬把羽尖封了回去,而且他劍把上長長的流蘇巧妙的在西門泰面前一晃。 「嗒!」一聲輕響。 西門泰猛地撤身,嘴角流下鮮血。 戰隱以劍拄地微笑道:「我這一招就叫『對牛彈琴』只取你一顆門牙,絕對沒多打。」 西門泰兩眼圓睜,雙唇緊閉,又狠又毒地瞪著,表情上是驚怒參半。 穀飛才叫了一聲好,立刻又噤住了口。 祁三連也流露出難以相信的樣子。 戰隱的神色仍是那樣鎮定如恒,微笑著對西門泰道:「我勸閣下還是吐出來吧,打落門牙和血吞,這硬充好漢的滋味並不好受,何況閣下,還欠我一顆門牙。」 西門泰氣極地猛吼一聲,腳下一步步地移向戰隱,鳳翎舉在胸前,手臂在微微地顫抖,眼中卻幾乎冒出了火。 顯然他凝聚功力,想把戰隱一舉擊死。 戰隱依然拄劍呆立不動。 西門泰走到距他四步之處站定,手一抖,羽翎幻起一團錦綠,直罩過來。 戰隱拔起地上的劍,振腕直刺進羽影,然後反手一絞,羽影抖散了,他的左手突鉤雙指,朝西門泰的眼睛挖去。 這一招用得險極,可也瀟灑之極。 因為他雖在羽影中搶招,所攻的步位手法卻美妙之極。 西門泰基於本能的將頭朝後一仰,戰隱的手勢朝下一落,在他面門一晃,然後迅速退後。 西門泰吭了一聲,雙眼緊盯著他的手指。 大家也跟著望去,戰隱的指間赫然正夾著一枚門牙。 他將門牙舉起看了一下,然後丟在地上笑道:「這一招本來應該叫『火中取栗』但是為了應景,就從權改作『井中之蛙』吧。 西門泰氣極無言,腮上的肌肉顫動了半天,才長歎一聲道:「閣下好身手,我算服輸了。」 戰隱微笑道:「你罵我兩句,我取你兩顆門牙,大家算扯平,咱們再來過。」 西門泰掉了兩顆門牙,講話不關風,含糊吐詞道:「不打了,我自承不如。」 戰隱一收笑容道:「說輸就輸,哪有這種便宜事。」 西門泰怒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已經認輸,閣下還想怎麼樣?」 戰隱道:「不怎麼樣,你當知道,神騎旅的前身是馬賊幫,我身為首領,自是賊性不改,俗語說得好:『賊無空手』……」 西門泰作色道:「閣下還有什麼條件?」 戰隱道:「拙荊專好搜集各種鳥羽,你手上的那根羽毛很新鮮,你我萍水相逢,此緣殊屬不易,閣下何不將這根羽毛送給拙荊,為下次相見留些情分。」 西門泰聞言色變如土,額下汗珠直滴,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 穀飛急叫道:「不行,這種重寶如何可以輕易與人。」 戰隱朝他冷笑道:「閣下如果有興趣,不妨也湊上一角。」 穀飛凶睛暴突,但是他看過戰隱方才的劍法,自己萬難取勝,空自急得青筋暴露。 戰隱又朝西門泰道:「其實我向你明討還是客氣的,若出手搶奪,你連命都保不住……」 西門泰又長歎一聲,緩緩的將手伸出。 穀飛又抽出劍上前急道:「西門兄別屈服,拼著我們三人齊上,也要替你保全這重寶。」 戰隱突然挺劍虛空劈出一招冷笑道:「就是你們三人齊上,能躲過我這一招否?」 祁三連與西門泰三人看了他這一招後,個個臉上失色。 戰隱這一劍端的奧妙無比,三人雖俱為一時高手之選,卻也無法躲得這一招。 西門泰眼中流著淚哽咽著道:「你拿去吧?技不如人,夫複何言。」 緩緩地伸出手,戰隱一把接了過去。 戰隱接過羽毛,微笑著對西門泰道:「這東西還是交給我保管的好,若是在你手中,保不住別人覬覦,或許你會為了它,不明不白地做了屈死鬼也不一定。」 口中說著話,眼睛卻膘著穀飛,口角的笑意突地變為十分陰沉。 穀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噤。 戰隱將羽毛圍在腰問道:「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穀飛一怔道:「此地原是我們的基業,你叫我們走到哪兒去?」 戰隱道:「武林之中,誰不知道關外白山黑水都是神騎旅的轄區。」 穀飛道:「可是武林中也知道我們在此創立四神幫?」 戰隱輕鬆地道:「哦!我近在颶尺,怎麼倒沒有聽說過?」 穀飛急道:「你就耍賴,四神幫創立近三個月,你怎會不知?」 戰隱冷冷道:「是嗎!可是你們連個正式帖子都沒有給我過,我雖然略有聽聞,還知道是一批無聊的江湖人在鬧著玩兒呢?」 祁三連沉聲道:「臺端難道絕得連個容身處都不給我們留一個嗎?」 戰隱哈哈大笑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閣下也說得太可憐了!」 西門泰放柔聲音道:「難道連一個棲身之地,臺端都不肯商借嗎?」 戰隱一抬頭,冷冷地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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