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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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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強招呼著部眾,與公冶勤作別,呼嘯而去。 蕭環卻立刻趕至杜素瓊身畔問道:「那密束上說些什麼?」 杜素瓊將手一場,竟是白紙一張。 慎修驚道:「這是什麼意思?」 蕭環道:「這意思很簡單,他們請山主提出任何要求,他們俱都接受。」 慎修道:「這我就懂了,可是師妹那樣回答又是何意呢?」 杜素瓊微微有點發惱道:「我要他們自己去想想該做些什麼?」 大家見杜素瓊有些生氣了,便都不開口,一起撥著馬,向正北行去。 澄空身背重負,踏在雪上,也不過只有寸許深的足印。 沉默的行列在沉默中前進,久久都沒有人作聲,最後還是杜素瓊自己想想笑了起來,由於她有了歡顏,其他人的情緒也跟著提高了不少。 蕭環首先輕笑著道:「山主怎麼又高興起來了?」 杜素瓊在微笑中歎息著道:「我是在笑自己,念遠打出生起,我從未真正盡過一點母親的責任去撫育她,現在卻希冀她像個孝順的女兒來對我,不是太愚蠢了一點嗎?」 蕭環稍微思索了一下才答道:「她自小聰慧過人,並不需要大多的照顧,而且她天性也不是那等涼薄,我想她目前所以要采這種態度,必有其深意。」 杜素瓊輕輕笑道:「你別故意安慰我了,她的天性如何,你我都很清楚,除了喬媯那孩子,她對誰都沒有真情的,不過你說她今日之舉別有深意,倒是可以相信的。」 蕭環又覺得沒有話說了,倒是杜素瓊仿佛已從煩惱中得了解脫,一路上意興飛揚,對著浩瀚的雪原,發出由衷的讚歎。 神騎旅的安排果然很妥善,每當他們追巡不辨方向之際,必有四五勁騎,恭為前導,而且備有酒肴,只是他們除了指示方向之外,絕不語及其他的事務。 蕭環不禁稍帶感慨地道:「她不但聰慧絕世,還更兼幹練過人,無怪能操縱這一支勁旅,在極短的時日中,崛起武林。」 杜素瓊含笑道:「她以前常認為我治理梵淨山全無紀律,現在自己可有機會發揮了!」 蕭環道:「有以德約人者,有以律約人者;兩者同樣可以收效,然以我私心揣度,仍以幫主為上策。」 杜素瓊不答話,策馬緊行,因為前面已黑壓壓地隱現一排巨屋之影。 大家也知道四神幫的總壇快到了,心情跟著緊張起來,慎修拍馬向前,與杜素瓊並轡行走,蕭環則自動地退到後面。 馬行甚速,不一會兒,已至那排巨屋之前,大家才發現這排屋子造得很氣派,屋外是一圍木柵,屋皆背山而築,連綿廣闊,聲勢迫人。 馬至柵門前,公冶勤己提足中氣喊道:「梵淨山杜山主,天龍左護法拜會。」 聲調高昂,氣勢雄壯,語落未久,柵門敞開,並列出來五人。 鬍子玉妙目儒衫,文抄侯與穀飛都是錦裝,另有兩個人卻不相識。 公冶勤立刻低聲地道:「那麻臉的是盅神祁三連,另外肩上停著鷹的,一定是禽神西門泰了!」 正說之間,那些人已來至跟前,鬍子玉首先欠欠身子道:「朔風凍雪,能得杜山主仙駕與慎修道長駕臨,實乃天大的幸事。」 杜素瓊冷冷地道:「四神幫雖然新創,然而創幫之人,俱是名震一時的武林鉅子,杜素瓊一介女流,僻處荒山,怎敢不前來拜候一下,求各位今後多成全一點呢。」 鬍子玉毫不為許,聳肩一笑道:「好說!好說!山主太客氣了,我們不過是一批敗軍之將,大家為了自全,才湊在一起,聊圖保命而已。」 杜素瓊剛又想開口,慎修已攔阻她道:「杜師妹!我們是依著江湖禮儀前來拜會的,何必一見面就跟主人鬥口呢?」 杜素瓊止口不言,鬍子玉也臉紅了一下道:「抱歉!抱歉!諸位千里而來,我們未能遠迎,已是失禮之至,怎麼可以讓嘉賓久立風中呢!請!請!」 說著舉手肅客,眾人也不多言,一下了馬,在他們虎視耽耽中,昂然而入。 鬍子玉望著澄空,略感訝異道:「這位道長一向少見。」 澄空不作聲,杜素瓊代為答話道:「世上人大多了,哪能一一完全見過,反正等一下總會認識的。」 鬍子玉不響了,大家緩步而入。 走進中央一所巨室之時,堂中盛宴羅列,顯見得他們早已準備多時了。 杜素瓊微微一笑道:「盛情可感。」 鬍子王亦笑道:「各位入關之後,敝幫就想派人接引的,只是被神騎旅占了先,因此只好留至此刻才一盡東主之誼了。」 各自坐下後,鬍子玉在主位上站起來道:「文幫主與穀幫主俱是各位舊識,因此我現在介紹……」 慎修一笑道:「祁幫主與西門幫主雖未晤面,一見自知,閣下也毋庸介紹了。」 鬍子玉目注澄空道:「可是來賓中仍有老夫不認識的,故而想請教一下,以免失儀。」 澄空立刻自動站起來道:「貧道澄空,一向絕足江湖,只是家師兄澄心,昔年與檀越共處過一段時期,貧道就是仗著這一點淵源,靦顏前來一訪。」 鬍子玉哦了一聲,面色轉為開朗,安心地坐了下來,澄心昔年與他齊名,雖然也算不弱,可是鐵扇賽諸葛知道自己近年來功力深進,對澄空已不甚注意了。 酒過數巡,席間四神幫中總是由鬍子玉一個人開口,其他人只是陰沉沉地,氣氛顯得十分沉悶,等了一陣,慎修耐不住道:「吾等出來未久,在天龍分壇曾接到貴幫一封柬帖……」 鬍子玉微訝道:「沒有呀!四神幫雖派有捷足,然因為得知諸位以禮相訪,敝幫深感榮幸,卻並未投過什麼柬帖。」 慎修臉色一變,掏出柬帖交過去,沉聲道:「臺端心計久著,怎會如此健忘?」 鬍子玉接過柬帖與其他人一共觀閱,臉上亦現出驚色道:「我等自組幫以後,未出關外一步,這封帖不是我們發的,而且老夫深感詭謀絕非成事之道,故而決心今後一切,莫不以光明出之……」 這番話倒將大家弄得莫名其妙,因為鬍子玉的態度不像說謊,那麼這封柬帖的來源實足耐人尋昧。 當下公冶勤又將那天晚間的情形說了一遍,鬍子玉猶在沉吟,一旁的禽神西門泰首次開口道:「人體與禽類身體組織不同,藉臂力鼓翅飛行是絕不可能之事,本座畢生研究禽類,實在無法相信閣下之說。」 公冶勤微怒道:「這麼說來,你是指我說謊了。」 西門泰毫不動火地道:「這倒不是,本座認為或許是閣下一時眼花未曾看清楚,再者那東西或許根本就是一頭大禽。」 公冶勤勉強抑制住自己的情緒道:「世上有人形的巨禽嗎?」 西門泰仍是很平靜地道:「這很難說了,本座專攻禽鳥之學,熟知禽類四千餘種,然而我所不知道的,尚不止此數。」 公冶勤無言可說,怔在一邊。 麻臉微須的祁三連亦開口道:「本座亦有一點說明,那金線蠱果如帖上所說中人于無形,十分厲害,只是那蠱母珍貴異常,本座多年以來雖搜羅得兩條,視同拱壁,怎會輕易使用,再說每蠱只能用於一人,天龍總壇人數逾千,哪裡有這許多。」 這一來眾人更糊塗,連杜素瓊與蕭環也不禁呆若木雞,做聲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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