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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澄空想了一下道:「誠所願也,未敢貿然相請耳……」

  公冶勤見他答應了,立刻恭敬的下了馬道:「既蒙道長垂允,此去路途遙遠,請道長以此代步吧!」

  澄空微笑道:「壯士將坐騎給了我,您自己怎麼辦呢?」

  公冶勤道:「這兒乃是天龍派轄地,在下到了前面分壇,自然可以另外找到好馬。」

  澄空笑著道:「任他良駒異種,只怕難以載得動貧道。」

  公冶勤狐疑地道:「道長總不至體重千鈞罷。」

  澄空道:「貧道倒是不算重,可是我背後的這口巨鐘,倒真有壯士所說之數。」

  公冶勤不通道:「在下孤陋寡聞,道長能許我試試手勁?」

  澄空笑著從背上將巨鐘解下,放在地上,公冶勤過去用手一提,拿是拿起來了,但是只能舉到半腰,又顫著手放了下來,莊容地道:「道長說得不錯,除非追風赤兔,大概很少再有馬匹能馱得起了。」

  公冶勤的腕力不弱,大家看他提鐘時吃力的樣子,深信那口鐘的分量確乎不輕,因而對澄空的功力也不禁流露出無限敬意。

  杜素瓊展顏一笑道:「道長二十年虔修,進境非凡,殊足令人欽佩。」

  澄空一笑道:「貧道怎敢當此盛譽,只不過在荒山無事,練出一身蠻力而已。」

  言下微有一絲得色。慎修亦好奇地下了馬,舉指輕彈鐘面,禿禿無聲。

  澄空又笑道:「貧道在十年前就得到此物,直到去年,才能勉強之使發音,所以也延到此刻,才下山去找舍妹……此鐘一響,有驚天動地之威……」

  話未說完,那口巨鐘在地上突然自動地嗚了起來。

  「咚嗡!」

  這一聲使得四野俱動,眾人粹不及防,都嚇了一大跳,而且耳中也被鐘聲震得嗡嗡不已。

  澄空大聲驚道:「怪事,它怎會自己鳴了起來。」

  杜素瓊一眼瞥見蕭環在馬上閉目凝神不語,心中了然,遂笑道:「妮子!又是你在搗鬼吧。」

  蕭環睜目一笑道:「道長說得真不錯,我出了九成力量,才勉強將它擊出聲音。」

  澄空驚疑地道:「貧道並未看見姑娘出手。」

  杜素瓊道:「她就是閉起眼睛凶,真要睜開眼睛來,恐怕還是敲不響的。」

  澄空猶自未通道:「這是什麼功夫?」

  杜素瓊道:「她學的是佛門心功,與道長釋道不同源,說出來道長還是不會明白的,現在的問題是道長不能騎馬,我們如何同行呢?」

  慎修道:「乾脆大家都棄馬步行吧,有了馬也快不了多少?」

  澄空肅然將巨鐘又背在背上道:「這如何使得,貧道在山中無事,不是練力,便是練腳,追隨諸位驥尾,大約還不致落後大多,諸位不必客氣,還是請上馬前進吧。」

  這次口氣緩和多了,連一點傲意都沒有。

  大家見他身背巨鐘,都無負荷之感,心中倒也欽佩,遂不再客套,仍是各自上馬前行,澄空健步如飛,有時馬前,有時馬後,不但毫無倦態,而且十分從容,不時還可分出精神來談話,蕭環不禁微帶歉然地道:「道長,剛才我太冒失了。」

  澄空腳下不停步,口中卻恭聲道:「姑娘說哪裡話,以姑娘這種年齡,卻修得那種上乘武學,叩鐘於無相,遠非貧道所能企及。」

  杜素瓊聽著他們的談話,忽而想起一事道:「由道長法號,我突然想起一人。」

  澄空微笑道:「山主可是說澄心師兄?」

  杜素瓊問道:「澄心道長果然與道長是同門?」

  澄空道:「他入門在我之後,因為年齡較我為長,所以算是我師兄。」

  杜素瓊又問道:「澄心道長此刻何在?」

  澄主道:「師兄自從在武當山為韋大俠點化之後,回山被家師罰面壁三年,現在剛出關,可是三年之中,他靜修上清功決,論造詣還在我之上,不過他此刻人如其名,身心皆澄,大概是不會再出山了。」

  杜素瓊訝然道:「如此說來,令師尚健在?」

  澄空尊敬地道:「家師上虛下靈,通道而不服道,終年一襲儒服,望之若三十許人,從不曆身江湖,是以並無知者,我們兄弟六人,所得不過家師十之二三。」

  慎修亦肅然道:「令師天外高人,聞之已令人心醉,但願異日有緣許我一謁。」

  澄空道:「家師仙駕如閑雲野鶴,常無定所,平素即使遇上了,也不會認識老人家,只是每年必有一兩個月駐桐柏山中,考究我們的進境,異日有機會,道兄不妨至桐柏山中小住,或許可以遇見家師。」

  慎修一歎道:「武林中終日紛擾攘爭,自許為天下第一高人,誰能知道真正的高人,卻都潔身自好,從不流入江湖,若道兄之令師,以及敝師祖等……」

  澄空聞言忙又追問究竟,慎修遂又將天龍子,以及蕭環的師祖撚花上人的大致情形說了一遍,大家又是欽慕,又是感歎,不知不覺,路已行出很遠。

  入夜,大家歇在一所分壇中,由於慎修及公冶勤在幫中的地位,再加上杜素瓊的身份,使得那些分壇弟子惟恐惟謹,生怕有一絲怠慢。

  慎修倒是好言撫慰了一番,又垂訊了一些關外的訊息。

  分壇的壇主是個聘自當地的一名武師,他將前程所傳來的情報作了一番簡報道:「天香教與神騎旅已正式地結了盟,定於下月底在長白山總壇觀摩秘技,四神幫仍是毫無動靜,他們設壇之地十分隱秘,組織也很嚴密,線民耳目,都無法滲透過去。只是今日在百里之外,曾有兩個人現身,形跡十分可疑。」

  慎修驚問道:「那兩個人是什麼樣子?」

  分壇壇主報告道:「據耳目的報導,那二人極似鬍子玉與碎心人周正,只是他們略現即隱,因未得確實消息,不敢據作報導,但是屬下已命弟子四下嚴密監視,迄今尚無消息。」

  慎修回頭對杜素瓊道:「師妹對此作何看法?」

  杜素瓊尚在沉吟考慮,蕭環卻突然一拍桌子道:「不好!」

  大家都驚詫地望著她,蕭環卻對杜素瓊道:「山主前來之時,可曾易容化裝?」

  杜素瓊道:「我從來都不掩藏身份。」

  蕭環失聲道:「鬍子玉好算計,她不但將我們的行蹤瞭若指掌,而且連師兄必會躡我們身後而出都算定了,你們信不信,此刻總壇一定遭遇到變故。」

  眾人想了一下,亦是恍然,慎修急道:「真要是他們來個趁虛而人,確是不太妙。」

  杜素瓊道:「那兒還有聶夫人,更兼玄真宮中好手未出,只要派去的人不太強,我相信他們是對付得了的。」

  公冶勤也道:「好在我們出來只有一日路程,再趕回去也來得及。」

  蕭環搖頭歎道:「鬍子玉向來都是謀定而後動,他最拿得穩是時間,一來一去有兩日,他若真要有什麼行動,我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大家都黯然了,就在眾人沉思之際,屋上突然有了一點輕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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