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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杜念遠雙手一攤道:「不曉得,今天這屋子裡怪事真多,看看去吧。」

  說著率先前行,梅姑狐疑地跟在後面,心中別別直跳,因為這女郎自出生以來,從未親身參與一場打鬥。

  反之杜念遠在前面卻是態度從容而鎮定,梅姑瞧在眼中,對她的處事氣度,心中十分欽佩。

  走了不遠,一條漢子手執寶劍,匆匆地趕了來,卻是新任不久的副首領,入雲流星徐剛。

  杜念遠見了他,面上驟起肅容道:「你現在才趕來。」

  徐剛惶恐地一躬身道:「屬下保護不周,致被外人混入,驚擾了夫人……」

  杜念遠將手一擺道:「別說那些廢話了,你現在能夠發現,總算你的警覺性還不錯,來人可能在九曲樓中,你跟我去一趟吧。」

  徐剛又一躬身道:「夫人千金之體,不應輕易涉險,還是由屬下去吧。」

  杜念遠微笑道:「假若我去都會有風險,你還行嗎?」

  徐剛誠敬地道:「屬下自知較夫人不如遠甚,但屬下願萬死不辭。」

  杜念遠輕輕一歎道:「我知道你很忠心,不過有些事不是你應付得了的,別多說了,還是跟我走吧,局勢緊張時,你多護衛著文姑娘一點,要是她有了一絲損傷,你可真準備掉腦袋。」

  徐剛敬諾了一聲,梅姑卻道:「姊姊!我不要緊,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杜念遠笑道:「妹妹,你是他的寶貝,若是有了一點差錯,我可擔不起干係,再者不是我看不起你,我們二人中,你的確更須要保護。」

  梅姑羞紅了臉,不再答話,杜念遠又率先在前走著,徐剛倒是真的忠心耿耿地手持寶劍,緊緊地護衛在梅姑身後。

  轉過幾處暗壁夾道,杜念遠止住了身子,用手牽起一角簾幕,幕後卻是一間大的客廳。

  有兩個人正在廳中捨死忘生地拼鬥著。

  這二人的身材差不多,所用的招式亦異常新奇,只有衣著不同。

  他們仿佛都不願意驚動別人,所以雖在作殊死的戰鬥,卻都悶聲不響,連舉手投足之際,也都十分小心,不願發出響聲。

  最奇怪的是他們都用面紗將臉遮了起來。

  這二人中必有一個是出言譏笑的人,然而因為他們的面目遮住了,使人分不出是敵是友。

  杜念遠在旁靜察了一會,突然厲聲喝道:「住手!」

  廳中二人本在專心打鬥,是以並未發現有人在偷看,及至杜念遠的一聲呼喝,才將他們驚得各分一邊。

  杜念遠平靜地走了進去,冷冷地道:「哪一位是罵我的人?」

  二人俱呆呆的站著,未作一聲。

  這時梅姑與徐剛也進來了,分立在她的兩邊。

  杜念遠環顧了四面一下道:「雖然你們都蒙著臉,可是我已知道你們是誰。」

  二人身體微微一動,仿佛都不大相信。

  杜念遠突然側頭向徐剛道:「副首領,你到樓下去,這兒沒事了。」

  徐剛囁嚅地道:「夫人,這二人來歷不明……」

  杜念遠眉頭一皺喝道:「這是命令。」

  徐剛無可奈何地一抱拳道:「屬下遵命。」

  回頭悻悻地去了,等他的身影消失,杜念遠才輕輕地道:「此地已無外人,大家可以坦誠相見了。」

  兩個蒙面人都沒有動,也無摘去面紗之意。

  杜念遠轉身朝左側一人道:「爸爸!你該先捧捧我的場。」

  那人微微一怔,緩緩舉手扯去面紗,露出一張清瘦而略顯蒼老的臉,不過在表情上卻透著一點慈藹。

  右邊的那蒙面人突然失聲驚呼道:「任……原來是你。」

  杜念遠不理會,冷冷地朝他道:「大家俱是熟人,閣下還等什麼?」

  那人伸手摸到面紗上,又放了下來道:「我……我不能。」

  杜念遠對他的態度反而感到奇怪了,詫然道:「雖然今天你說了我幾句,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可以不追究,你還有什麼顧慮呢,闊別良久,正好暢晤……」

  那人目光一轉,遲疑地道:「我不是怕你難為我,實……實在是另有原因。」

  杜念遠見他的目光,不住地停在梅姑身上,突然有所悟,口中卻故意地道:「那就是你不肯賞臉了。」

  那人支吾地道:「不!我沒有這意思……」

  杜念遠嘿嘿一笑未置答詞。

  那人將心一橫道:「你一定要這樣想,我也不反對。」

  杜念遠依然不響,口角冷冷地含著笑意,這種神秘而又冷酷的笑容,更使那人頗為受不了,煩躁地道:「你不要這樣看我,我蒙面完全與你無關。」

  杜念遠尖笑道:「與我無關,不過與別人有關是不是,脫下來。」

  話聲中突地欺身上前,驕指分點他的乳泉穴,出招快速如風。

  那人猝不及防,連忙舉掌一格,雖將來勢破解,可是杜念遠的另一隻手,卻詭異莫測的一掠而過,將他的面紗揭了下來。

  面罩之後是一張蒼白的臉,有愧色,也有驚意。

  這次輪到任共棄驚叫了:「文兄!原來是你!」

  這人正是文抄候,被揭去面紗之後,他的臉始終望著地下,不敢抬起來。

  任共棄倒是頗感意外地道:「一別數十年,想不到與文兄在此重逢。」

  文抄侯一拱手道:「任兄好,方才兄弟不知是你,多有得罪,今日兄弟另有要事在身,請從此別過,任兄若有興趣,明日你我在別處敘闊如何?」

  杜念遠的目光始終銳利地注視著他,見他抽身要走,才冷冷地道:「文世怕難得前來,何不在此小坐片刻,我命人略備水酒,由爸爸陪你敘敘舊如何,你們有好久沒見了。」

  文抄候十分窘急地道:「今天我實在有事,改天,改天!」

  杜念遠冷笑道:「文世怕連水酒都不喝一杯,難道你今天是特別為罵我而來的。」

  文抄候乾笑道:「哪裡,哪裡,這全是誤會,我是跟你開玩笑,你是個仁慈的女孩子,跟你在一起最安全不過,一點都不用擔心……」

  口中在說話,眼睛卻望著梅姑,隱含否定自己活的意思!

  話剛完,人已溜出門口,晃身就不見了。

  任共棄呆了一下,才道:「十幾年不見,這傢伙越來越古怪了。」

  杜念遠卻回頭對梅姑道:「妹妹!你認識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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