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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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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環將烈焰硝磺彈又扣了一把在手中,蹙眉低聲道:「沒辦法,師兄這種作風可以稱之為英雄懷抱,也可以稱之為婦人之仁,總有一天他會在這上面吃虧的。」 天心也微歎道:「此即英雄與奸雄之別,韋大俠之令人尊敬處,也在這些地方。」 蕭環凝眉不答,眼睛卻緊緊地盯在文抄侯身上。 文抄侯一無異狀,嘴皮仍是微微作動,仿佛在念著咒語。 忽然大家在身後聽見一陣沙沙之響,驚然回顧。 不知何時身後己站立著一個血骨骷髏,臂上猶懸著一串念珠,赫然正是滌塵大師新死的白骨。 正在惶然之際,文抄候在地下一躍而起道:「韋明遠!這是替你而死的老和尚,我倒要看看你這大仁大義的英雄如何對付他的遺體。」 白骨突然一躍,朝韋明遠抓來,蕭環舉手正待發彈。 韋明遠大叫道:「師妹!不可以,滌塵大師一代高僧,已然為我而死,豈能再損害他的遺骸。」 蕭環的手放了下來。 那具白骨已朝韋明遠撲去,韋明遠側身避過。 白骨不放鬆,緊緊地迫住他,韋明遠只好東躲西避,儘量不與它接觸。 空中佈滿了文抄候的笑聲,特別刺耳。 一人一骨,糾纏了許久,依然不可開交,而且白骨的動作愈來愈速,迫得韋明遠有應接不暇之態。 文抄候已經形蹤渺然,蕭環空自急得張口結舌,無計可施。 突然天心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身軀暴出,就地拾起一塊大石,朝白骨的腿上砸去。 「格」的一聲,腿骨應石而折,骷髏亦倒地不動了! 韋明遠汗水直流,停下身子,愕然不知所云。 天心合掌惻然道:「貧尼與滌塵大師同屬佛門弟子,實不忍見他物化之後,尚受狡賊撥弄,此舉並非韋大俠之意,貧尼願受一切責難。」 韋明遠默然片刻,才歎道:「我也是心太死了,其實早該如此,大師一代俠僧,我想他一定寧可粉身碎骨,不願為賊子作俑的。」 天心不說話,卻趨至白骨之畔,喃喃念著佛經,為他的亡魂超度著。 韋明遠卻默然地拔出鐵劍,在地上挖了一個深坑,然後對蕭環道:「師妹,麻煩你去把少林的門人叫來,讓他們見上面,本來無論如何,我們也應該將大師的靈骨送至少林的,可是此骨已含劇毒,實不宜久露,只好權且埋了。」 蕭環輕輕地走了。 韋明遠至白骨之前,不禁屈膝跪下,虎目中已是熱淚盈盈了。 仍在東返的途中。 只有韋明遠與蕭環倆人作伴前進,步伐是沉重的。 行了一陣,韋明遠忽然想起來道:「師妹!你不是到西域去的嗎?怎麼也到了關外。」 蕭環道:「我到了西域,卻聽說宇文都率眾遠出,到長白尋寶去了,我自然也跟了來,才出山海關,就碰見一些人紛紛回頭,而且聽說您也去了……」 韋明遠點頭道:「是的,我在梵淨山中耽了不到一個月,就風聞這個消息,我倒志不在奪寶,卻想知道一下得寶的是誰,所以我到了那兒只在長白外山中徘徊了一陣,後來趕進去,慘殺已經開始了。」 蕭環道:「這神騎旅真了得,聽說除了死在谷中的四十幾名高手之外,還有五六十人糊裡糊塗的在森林中誤入歧途而喪了命。」 韋明遠一歎道:「神騎旅的首領不足奇,奇在那策劃之人,但願他們多做點好事,否則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們。」 蕭環一驚道:「師兄!您認識他們?」 韋明遠點頭道:「儘管他們蒙了面,又豈能瞞得過我。」 蕭環更奇道:「是誰?」 韋明遠歎了一聲道:「兩個孽障。」 蕭環先是一怔,繼而點頭歎道:「難怪許多好手都吃了虧……有了念遠的籌畫,長白劍觀何異銅牆鐵壁。師兄,恕我說句不客氣話,即使是您上了那兒,也不見得能來去自如。」 韋明遠臉色一整道:「這兩個孽障這次事情辦得雖然不對,可是錯處並不在他們,我只留下一點警告,希望他們能夠自愛,否則的話,我只有大義滅親了。」 蕭環見他說得很莊重,一時倒覺難以接口,停了半晌才道:「您放心,念遠做事永遠不會出錯的,倒楣的怕是那些江湖人……其實武林中也該有人出頭整頓一番,您盡是菩薩心腸。」 韋明遠歎口氣道:「我哪裡是菩薩心腸,實在是我對斯殺感到厭倦了。」 蕭環覺得又難以接口了,再默行走片刻,韋明遠忽然又有點自慰地道:「這孩子說要創一番事業,第一炮就打響了,只希望他能夠維持下去。」 蕭環不以為然地道:「有念遠陪著,他一定會成功的,不過您還是別太放心,有時罪惡也可以假正義之名而為之,他們二人的稟性中,保有一半……」 韋明遠正在諦耳靜聽,見她忽然住口不說,倒不由得奇怪地追問道:「怎麼樣?」 蕭環微歎道:「也許我不該說這話,師父當年受您的影響,後來表現了善的一面,但不能說紀湄完全不受遺傳,至於念遠,那更是任共棄……」 韋明遠凝重地點頭道:「我明白,奇怪我以前怎麼想不到這一點,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只有盡人力以全天命,必要時還需要你費點心,紀湄大概還肯聽你的話。」 蕭環臉上一紅道:「我當然義不容辭……唉!最近真多事。」 韋明遠忽然又有所感道:「你怎麼剛好又趕上我呢?而且還預帶了烈焰硝磺彈,我幾乎懷疑你有預知之能;不然怎會每次都在我性命交關時出現。」 蕭環微笑道:「這只能算是巧遇,我是看見紅燈才過來的,至於烈焰硝磺彈,我從上次事情之後,就準備了。」 韋明遠點點頭,正想說什麼,突然前塵飛馳過來一匹飛騎。韋明遠一見那騎上之人,不禁色變道:「師兄來了,別是幫中出了什麼急事?」 蕭環也隨之驚道:「不錯!咱們快迎上去。」 說著飛騎已至眼前,慎修驀地勒馬,飛身而下,作了一禮道:「屬下請安。」 韋明遠忙攔住他道:「師兄遠道而出,莫非總壇發生了什麼變故?」 慎修道:「是的!有人拜山,因為掌門人外出,遂由屬下與聶夫人接待。」 韋明遠急道:「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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