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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韋明遠在驚詫中自問道,但是他由任共棄的道裝,立刻想到了那答案,在心中輕輕回答自己。

  「是了,任共棄失蹤十年,一定也是被玄真宮物色去了,我與瓊妹一去,他當然是認識的,掌宮神主對我說的那些話,他也聽見了,蠱動了慎修。唉!你雖破壞了他的成就,我倒是感謝你,我實在不願意恩師的後人,永遠變成那樣一個六親不認的人,他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世,實實在在的做一個人……」

  他越想越激動,幾乎想沖出去與慎修相見,但被杜素瓊阻止住了。

  「別打擾他們,鬍子玉還不定安排下什麼詭計,我們正在暗中監視著,以便必要時加以策應。」

  她的話雖低,卻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使韋明遠鎮定了下來!

  前面的地璣先生上官宙已經瀟灑地走了出來,長笑道:「好!好!道長能認得我的大羅周天衍陣,足見高明,在下真想多請教一些!」

  「慎修生平從未與人交過手,當然學藝喂招不算在內,今日第一次,得與先生這等高人過招,頗為榮幸。」

  上官宙更高興了,笑聲也更響亮道:「有趣!有趣!在下習藝迄今,也是第一次與人動手,雖然我心目中的物件不是道長,但是看見過長如此人物,深覺不虛此搏。」

  慎修微征道:「先生心目中之對象為誰?」

  上官宙道:「方今盛傳天龍門人韋明遠技藝蓋世,我本想與他一決上下的。」

  慎修肅然道:「韋明遠與我誼屬一派,先生找我亦是一樣。」

  上官宙倒不怎樣?鬍子玉卻微露驚容道:「道長與韋明遠有何淵源?」

  慎修正容道:「姬子洛乃是先父,這事我最近才知,因此離山遠出,一來是祭掃祖塋,聊盡人子之道,再者也為了清一些家門恩怨!」

  鬍子王笑道:「那麼道長是玄真宮出來的了?」

  慎修點頭道:「正是,胡施主,等一下貧道尚有一件事相詢。」

  鬍子玉道:「道長有什麼事要問的?」

  那個慎修道:「貧道想向施主打聽一下,血洗周村,究屬何人所為?」

  鬍子玉凜然變色,嘴口無語。

  韋明遠在後面激動地低聲道:「他什麼都知道了。」

  杜素瓊亦低聲道:「看來任共棄什麼都跟他說了,這不是很好嗎?今後你師門有人,再也不會獨來獨往的了。」

  韋明遠興奮得流下熱淚,他幼遭孤露,現在突然好像有了一個兄弟,難怪心中要大受激動。

  上官宙已準備妥當,淺施一躬道:「在下想在掌上領教一下玄門絕學,道長請賜招吧。」

  慎修神態雍容地一揮袍袖,徐徐拍出一招道:「多承賜教,貧道就先抛磚引玉了。」

  這一掌完全不含力道,可是上官宙卻非常隆重地接了下來道:「道長太客氣了,在下班門弄斧,尚祈高明不吝賜海。」

  語畢手勢一翻,反手拍出三招!這三招望似輕靈、其實每一招都指向大穴,而且動作相連,使人無法兼顧,因為光憑眼力來判斷,無法測知這三招中,哪一招最先到達部位。

  韋明遠看得心中一驚,輕呼道:「此人出手不凡,看來師兄不易應付呢。」

  杜素瓊扯了他一道:「別存不住氣,你師兄在玄真宮清修幾十年,不至於那麼不濟事吧。」

  果然慎修定身不動,口含微笑,姿勢絲毫不變,上官宙的每一招都到他身前半尺之處,自動撤回,臉上反倒露出驚容道:「道長莫非吝於賜教。」

  慎修依然含笑道:「貧道若是擋了第一招,絕然無法避過第二三招,對施主這千幻三連招,惟有守愚藏拙一法。」

  上官宙道:「那麼道長是算得准我會收招的了?」

  慎修道:「這倒不然,施主一手斷難同時發出三招,時間必有先後,只是快慢的問題,因此貧道必須等施主決定先用哪一招時,再相機應付。」

  上官宙微驚道:「斯時掌已及體,道長來得及嗎?」

  慎修笑道:「以不變應萬變,貧道自幼所習的就是這門功夫,施主應該相信,貧道確有此能力。」

  上官宙一歎道:「我一開始就用玄門功夫,自亂方向,貽笑方家,被道家占去先機了。」

  慎修莊容道:「施主何必太謙,施主學羅萬象,方才只不過略受小挫,貧道還等著領教其他絕學哩。」

  上官宙不說話,凝神再攻出一掌。

  慎修微微一怔,舉手迎上,只聽見「啪」的一聲,響聲異常清脆,空氣震動,草木微顫。

  慎修朗聲道:「施主好俊的功夫,這一招『驚濤拍岸』當真有磅礴之氣。」

  上官宙亦衷心地道:「道長的『壁立千仞』也表現至剛之威,這一招咱們秋色平分,我依然輸一招。」

  二人相對一笑,隱有惺惺相惜之意。

  相持片刻,上官宙突然步走輕靈,也不出手攻招,卻繞著慎修身邊走。

  他的身法異常美妙,每跨一步,都移到一個可以搶攻而不虞反擊的位置。

  慎修對他的起初幾步,都略加戒備未嘗注意,後來發現居然處處受制,遂也面色凝重,大袖一揮,跟著他轉起來。

  二人的身法都快速異常,旁觀之人,雖然個個都是高手,卻也無法分清誰是誰來。

  鬍子玉在旁看得眉頭微皺,發現任共棄正凝神注視,舉步欲動。

  任共棄何等警覺,忙收回眼光,厲聲道:「胡老四!你想幹什麼?」

  鬍子玉嘿嘿乾笑道:「我內急想去方便一下!」

  任共棄嗆然一聲,抽出腰間長劍道:「胡老四,你若是敢離開一步,我要你血濺當場。」

  鬍子玉依然乾笑道:「自家兄弟,你還怕我弄鬼不成?」

  任共棄冷笑道:「別往臉上貼金了,我幾時跟你稱兄道弟過,是你自己殷勤,一口一個老弟,叫得親熱。」

  鬍子玉臉色微變道:「你別給臉不要臉,我是念在咱們過去一段交情,所以對你客氣。」

  任共棄哈哈大笑道:「你胡老四幾時講過交情,我曾經用分筋錯骨法對付過你一次,你忘得了嗎?」

  鬍子玉道:「我不會忘。」

  任共棄道:「那你會對我講交情嗎?」

  鬍子玉呆了一下,也是長笑道:「任共奔你真不錯,居然看透我了。」

  任共棄冷冷道:「我早就看透你了,你一動就有鬼。」

  鬍子玉突然收笑,換上厲容道:「我不動也一樣可以顯神通。」

  任共棄微怔道:「你顯顯看。」

  鬍子玉道:「好!你看看腳下,我喊到三下,就有你樂子瞧的。」

  任共棄似乎不信,低頭一望腳下,立刻又抬起頭來,發現鬍子玉仍好端端地站在面前,方始放心。

  鬍子玉微微一笑道:「你以為我會趁你低頭的時候溜開嗎?」

  任共棄道:「我確有此想,因為藉故而適,正是你的拿手好戲。」

  鬍子玉道:「此一時被一時也,胡某今非昔比,即使要逃,卻也不會被你這等人嚇跑。」

  任共棄大怒,抽劍就要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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