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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韋明遠也翻身坐起,舉動輕靈,痛苦全失,望見老道疲累的樣子,心知是他所救,十分感激,立刻跳下地,深致一禮道:「多謝老仙長搭救。」

  老道正在閉目調神,微一啟國道:「別客氣,你生死玄關已通,我不出手,你也死不了,我不過助你速愈而已。」

  韋明遠仍是感激地道:「仙長高誼雲深,晚輩十分感激,不知仙長在宮中如何稱呼?」

  老道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要找掌宮神主嗎?我就是。」

  韋明遠聽見他就是神主,倒不由得怔住了。

  老道又含笑道:「以你的年齡,居然能搏殺我宮中玄字輩好手,確是不可思議之事……」

  韋明遠面含疚色道:「晚輩急欲謁見神主,玄明道長又多方留難,不得已才作一搏,動手間已值生死相拼之間,一時無法控……」

  老道搖手道:「我不怪你,否則我也不會出手救你,我只是奇怪,以你的年齡,怎會到達那種境界的,姬子洛若活著,他也不可能有此修為。」

  韋明遠恭身道:「晚輩曾蒙一故人,移注近百年功力……」

  老道釋然道:「原來如此,方才我療傷之際,本想助你引血歸經的,後來發現此舉已屬多餘,乃錦上添花,又送了你一甲子之功,現在你已得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境,本宮之內,連貧道算上,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韋明遠才明白自己復蘇之後,不但不覺病痛,反而精神更加旺健,乃是這層原故,不禁感發於心,由衷地道:「晚輩蒙仙長如此成全,死身難報。」

  老道一擺手道:「沒什麼,此舉算我對姬子洛略贖前愆!」

  韋明遠驚道:「仙長與家師有舊?」

  老道黯然道:「算起來,姬子洛應該是我的師侄,我與他師父是莫逆之交。」

  韋明遠立即跪下叩首道:「弟子不知是師叔祖,請恕不敬之罪。」

  老道將手一招道:「別多禮了,我早年行事不端,愧對我那恩兄,也愧對你師父,實在當不起你的重禮!」

  韋明遠雖覺他的話中有因,但仍恭敬地跪在地下道:「弟子入門未久,恩師也從未談過師門淵源,是以對師叔祖不曾聽聞……」

  老道微煩地道:「你別叫我師叔祖,我也無顏當此稱呼,你還是叫我神主吧。」

  韋明遠看他的神色莊重,不敢有違,恭聲道:「弟子遵命,神主!當年之事……」

  神主一歎道:「當年之事,千頭萬緒,我也不知從何說起。」

  韋明遠道:「弟子想見慎修師兄一面。」

  神主微異道:「你要見他做什麼?」

  韋明遠道:「弟子想他可能是家師的後人……」

  神主一驚道:「你怎麼知道?」

  韋明遠道:「弟子心智魯鈍,這都是瓊妹猜測到的……」

  說著一望床上的杜素瓊,見她尚在昏迷,不由憂形於色。

  神主道:「她不要緊,我因見她急怒攻心,所以才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安靜一下,這女娃娃是誰?」

  韋明遠心中大定道:「她是我師娘的弟子。」

  神主望了她一眼,點頭道:「不錯!她跟藝華那孩子一樣的聰明美麗,孩子!你們倒是一對佳侶。」

  韋明遠臉上一紅,也有點黯然道:「弟子與瓊妹為命運所弄,今生只能以道侶以終,鴛鴦難諧了。」

  神主微感意外地哦了一聲,輕歎道:「唉!造化弄人,常令好事多磨,孩子!我倒希望你們別大固執,須知浮生若夢,情天易殘……」

  韋明遠道:「弟子之遭遇說來話長,不敢冒讀清聽,還是請神主一告當年之事。」

  神主點頭道:「也好,以後再說吧!我先答覆你一句話,那慎修的確是陳藝華與姬子洛的孩子,不過他自己並不知道,你也不必去告訴他。」

  韋明遠驚道:「真的,那麼碎心人怎麼說慎修師兄為他所生呢?」

  神主的臉色大異,急問道:「碎心人是誰?」

  韋明遠道:「碎心人雖不肯說出姓名,但弟子判斷他必是先師口中所說的當年舊友周正。」

  神主臉色又是一陣變動,良久始哺哺道:「這孽畜,果然沒有死,難怪我近來時常心血不寧,恐是大道難成了。」

  韋明遠心頭又是一陣狐疑道:「神主也認識周正。」

  神主面色激動道:「我怎會不認識,他是我的兒子。」

  韋明遠忍不住訝然出聲叫道:「您的兒子,那……」

  神主道:「你不信嗎?我今年將近一百歲,三十歲得子,那孽畜今年也該有七十歲了,你師父還要年輕兩歲,藝華更小,但是他們竟然作古,我因為練的是道家玄功,所以看來不大顯老。」

  韋明遠道:「這我倒不懷疑,我與瓊妹都有四十了,只是因為得了靈藥之助,所以看來仍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神主點頭道:「不錯!駐顏丹乃吾家傳之物,功效非凡,那女孩子怎麼也能青春不減?」

  韋明遠道:「她後來繼承了管雙成的衣缽,得九天梅寶之功。」

  神主歎息道:「管雙成一代女傑,我尚有數面之雅,數十年未履人間,這些老一輩的都相繼謝世,應該是你們年青人的天下了。」

  韋明遠見他只顧感慨,雖然心中頗為著急,想一聽昔年故事,卻也不敢催促。

  神主見他滿臉焦急之狀,微微一笑道:「你必是急於想知道昔年之事,這些事除我之外,再無人知,這是我昔年憾事,若非因你是姬子洛的傳人,我是怎麼也不肯說的。」

  韋明遠見他神色不佳,不敢再去撩撥,只是靜靜地期待著。

  神主閉目靜思片刻,才緩緩地道:「貧道俗家姓周,世居周村,因我輩分頗高,二十歲即膺任族長之位元,後來認識一位元武林奇人天龍子,他就是你的師祖!」

  韋明遠至此才第一次聽得師祖之名,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絲尊敬之態。

  神主又感慨了一陣道:「天龍子學究天人,一向獨來獨往,所以雖然身負奇技,武林卻無名聲,不知怎地他與我倒是一見莫逆,傾心相交。」

  韋明遠輕聲問道:「那我師父在什麼時候投到他老人家門下的呢?」

  神主道:「你別急,我就快說到了。我三十歲得子,四十歲生日那天,你師相翩然而臨,帶來一個俊秀的男孩子,那就是你師父姬子洛。」

  韋明遠這次沒插口,靜靜地聽他說下去。

  神主想了一下又道:「天龍子說他浪跡天涯,不耐久居一地,所以將徒弟放在我那裡寄養,每年他來此授藝一月,然後再出外遊歷去。」

  韋明遠見他仍未談到天香娘子之事,忍不住問道:「那麼我師父怎麼認識我師娘的呢?」

  神主歎道:「藝華是我甥女,自幼父母雙亡,寄養在我家,本來我頗想將她收作媳婦的,誰知你師父來了之後,無論學識人品,都比我那兒子強,藝華自然而然地接近你師父,將我兒子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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