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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他還待誇獎下去,杜素瓊已笑著道:「得了!韋爺,這番話不如留著去誇獎鬍子玉吧,老實說,越來我對這老狐狸倒是越佩服了!」

  韋明遠一歎道:「鬍子玉賽諸葛之稱,的確當之無愧,只可惜他把才智用邪了,若是他能用以伸張正義,何愁不成為萬世景仰的大俠。」

  杜素瓊反駁他道:「世上對於正邪之分,並無一定標準,你以為你在武林中,所得到的全是俠譽嗎?」

  韋明遠一怔道:「當年在黃鶴樓畔,我確傷了幾個不應傷之人,不過那實在是不得已之事,及今思之,猶有遺憾。」

  杜素瓊亦微歎道:「這也怪不得你,當年那些雖負正派之名,做出事來,的確也不能使人佩服,可見這世上求一完人,實在不易,只好做到無愧於心已矣。」

  韋明遠跟著她歎了一口氣,腳尖微點,身子已飛出去,一手抄住山藤,另一手已拔出腰間鐵劍。

  杜素瓊不敢怠慢跟著拔劍飛身而上,趙大卻苦著臉叫道:「山主,韋爺!你們都有越手傢伙了,俺向來使鐵斧,那玩意兒帶著累贅,俺留在家裡了,這藤子若一吃不住勁,掉了下去,豈不苦了俺老趙。」

  韋明遠毫不遲疑,脫手將鐵劍擲在他面前道:「用我的吧,只是小心點,這是我家傳古物,別弄丟了。」

  趙大拾起劍,感激地道:「韋爺,您把傢伙給我,您自己呢?」

  韋明遠雙手抄住山藤,慨然地道:「不要緊,我一向待人以誠,我不信上面的人會對我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說完,雙手連用,像一隻輕揉似的,直往上升。

  杜素瓊單手抄藤,纖足點著山壁,邊上邊叫道:「明遠!慢一點,大家別失了聯繫。」

  語中滿是關切之情,韋明遠感激地朝她笑了一下,果然將升勢略降了一點。

  一尋有九尺,這山壁高逾百尋,儘管二人功力非凡,也用了一個多時辰,才攀上了壁頂。

  韋明遠首先到達終點,一翻身上了山峰,不由微微一怔。

  原來這山壁盡頭,已是一脈平原,迎面站了三個壯年道裝全真。

  這三人氣宇軒昂,風度不凡,望之若閑雲野鶴,飄飄而有仙意。

  中間的一人似為三人之首朗然發話道:「本山例禁外人前來,三位請下去吧。」

  韋明遠一抱拳道:「借問三位,可是玄真宮中的?」

  那人聞得玄真宮三字,微感意外,略一沉吟道:「不是。」

  韋明遠接著問道:「那麼再借問一聲,玄真宮可是在此山?」

  那人道:「不錯!不過你們去不得。」

  韋明遠道:「怎地去不得?」

  那人微怒道:「去不得就是去不得,我們是屬於玄真宮下院輪值的,目的就在阻止外人登山,本來在你們攀登之際,我們就可以割斷山藤,叫你們摔下去。」

  韋明遠此時深佩杜素瓊料事之明,但仍禁不住道:「那你們為何不割呢?」

  那人軒然一笑道:「這全靠你的那句話救了你,我不願用那種卑劣的手段對付你們,所以讓你們上來,現在我再說一句,本山不准外人前來,請三位回去吧。」

  此時杜素瓊與趙大亦已到了上面,杜素瓊不開口,趙大卻吼道:「我們專程前來,難道憑你一句話,又倒了回去。」

  韋明遠怕他跟人衝突起來,正想攔阻他,不想那人倒未生氣,微異地道:「玄真宮與外界向無來往,三位來此有何貴幹。」

  韋明年忙道:「吾等遠渡重洋,來此尋訪一人,打聽一件事情。」

  那人道:「你們要找誰。」

  韋明遠道:「我們找一個姓周的。」

  那人道:「本宮之人,來此即已摒棄塵世一切關係……」

  韋明遠立即插口道:「那是他未來此以前的姓氏。」

  那人道:「姓周之人甚多,我怎知你們要找的是哪一個。」

  韋明遠語結了,他亦不知碎心人之子,究竟叫什麼名字。

  杜素瓊卻道:「此人也許姓周,但也可能姓姬,仍是山海關外周村人氏……」

  那人顏色微變道:「一個人怎會有兩個姓氏。」

  杜素瓊道:「這我不管,他的姓氏絕不會超出這兩個,現在我只問你山上是否有此人。」

  那人道:「山上周村人只有一個,不過既不姓周也不姓姬。」

  韋明遠微怔道:「那他姓什麼?」

  那人道:「他姓陳。」

  韋明遠尚在猶疑,杜素瓊已叫道:「那也不錯,我師父叫陳藝華,他是隨母姓。」

  那人臉色一動道:「若然是他,你們更不能見了。」

  韋明遠驚問道:「為什麼?」

  那人面現肅容道:「慎修師叔即將出任掌宮神主之位,現在閉關修煉心法,連我們都不得一謁,更逞論外人了。」

  韋明遠卻因為聽見說此人隨母姓陳,對往年之事,尤有一問之必要,乃堅清道:「在下確有要事,必須請見令師叔一詢,祈道兄代為通報一聲。」

  那人怒道:「我已告訴你說不能見,你這人怎麼不知趣,我若不是敬你頗像一條漢子,早就動手要了你們的命了,現在我命令你們立刻下去。」

  趙大在一旁已經發怒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向我們發命令。」

  那人朝趙大瞥了一眼,冷笑道:「你敢出言頂撞我,敢是活得不耐煩了。」

  趙大怒氣填膺,大吼道:「王八旦!龜孫子,我不但要頂撞你,我還要罵你,你是兔崽子,龜兒子。」

  那人一聲冷笑,換上一副怒容,朝旁邊二人道:「一辰!一申!把這個大漢的舌頭割下來。」

  二人躬身答應,立刻就要過來,趙大卻放下背上行囊道:「等一下,我先有個問題要問,等一下子割了舌頭就問不了了!」

  二人一停來勢,一辰道:「本山規例嚴禁說謊,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好了,我們知無不言。」

  趙大道:「你們為什麼要叫這怪名字?」

  一辰雖覺得他問得古怪,仍是誠實地答道:「我們共有師兄弟十二人,按照十二地支排列,我是第五,故名一辰,他是第九,故名一申!」

  趙大指著先前說話之人道:「他算老幾。」

  一辰道:「這是我四師兄一卯!」

  趙大捧腹大笑道:「卯在十二生肖中是兔子,我叫他兔崽子,真是一點不錯。」

  這蠢人有時妙語如珠,這一解釋詼諧百出,韋明遠與杜素瓊忍俊不止,一卯卻是大為震怒,厲聲道:「快動手,除舌頭之外,再揭掉一層嘴皮。」

  一辰運掌如風,直拍趙大的後背,一申卻伸出兩指,直向趙大的口中掏去。

  這二人的動作配合得絕佳,而且動作又快,趙大的背後受掌,自糊口張開,一申恰好可以割掉他的舌頭。

  不想趙大已經練就金剛身法,更兼本身皮粗肉厚,背後那一拳打得他微微一震,口是張開了,人卻沒有受傷,一申的指頭伸進他嘴裡,他自然地將口一合,生生將一申的指頭咬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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